因为心里有事,薛深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他平时从来不吃的青椒。等这顿饭吃到尾声的时候,薛润拿着手机去结账,徐医科随口和薛深闲聊着,因为怕尴尬,话题都围绕着薛润聊的。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薛润上小学时的事情。
“薛润上小学那时候啊,班主任让他们去做好事,扶老奶奶过马路,奖励一朵小红花。可到了晚上,薛润脸上顶着个巴掌印回来的。我和爸妈一问才知道,别人是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他是一口气扶了五个老奶奶闯红灯。”薛润能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死,真的是个奇迹。
“大哥,你需要的话,这本书你先拿着吧。”徐医科对薛深的称呼,随的是薛润,她指了指薛深手里,那本生物工程的书。
“谢了。”薛深接过来,“改天我让薛润带给你,你怎么突然开始看生物工程了?”
他在指北针做讲师的时候,徐医科还在刑法班里看法考书,学的是法律。
“司法考试那天,我考完以后从考场出来对了答案,两百道选择题,我只错了两道。大哥,你的那本《薛深刑法笔记》,对我帮助很大。还有后续你让薛润偷偷拿给我的纸稿,没有出版的《薛深民法笔记》和《薛深行政法笔记》,这三门科目我只啃了你发过来的笔记,考试的时候,这三个科目直接满分。”
薛深有些意外。
没等他开口,徐医科喝了口漱口水,吐掉后说道:
“不过,我没往电脑上答题,我交的是白卷。”
“我零分。”
薛深愣了愣,“为什么?”
徐医科耸耸肩,“我转系去学生物工程了。”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和喜好,薛深就没再多问。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不久的将来,在我国生物工程领域某个500强大企业与某个外国企业之间,有一场震惊全国的跨国官司,我国这边派出去的律师,正是薛深。
另一边儿呢,薛润结了账却迟迟没回来,薛深打了个电话给他。
“大哥,麻烦你先帮我把徐医科送回家吧,我这边,医院出了点事,得临时赶回去一趟。”薛润语焉不详地说,语气里透着股无奈和焦急。
“患者出问题了?”薛深问。
薛润:“没事,就是有个全麻的患者,麻醉之后拉在手术台上了,主刀医生晕屎当场昏倒了,主刀医生是我朋友,我得回去看看。”
“……”
薛深没再多问,先开车把徐医科送回家,然后,他拨通了季然的电话,“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薛哥,你说。”季然戴上耳机,翻出手机备忘录。
薛深说一句。
他记一句。
等薛深说完后,季然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吞了口唾沫,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薛薛薛薛薛哥,这、这是真的……?贺凛他、他怎么可能……?”
“一定要快!”薛深没有一句废话,毫不拖泥带水地嘱咐道:“贺凛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了,尽快去办!”
“是!”轻重缓急,季然还是拎得清的,“但是薛哥,时间太短了,即使能拿到贺凛的头发或是样本,这个鉴定恐怕也不好做,我会竭尽全力,可结果……”
薛深听得出季然的为难,“你尽力,明天贺凛的案子开庭,我在现场,我会想办法尽力拖延时间。你不赶到,庭审不会结束。”
可薛深和季然心里都门清,这是刑事的案子,薛深既不是检察官,也不是被告的辩护律师,他就算去了,也只能坐在法庭的旁听席上,根本没有立场在法庭上说话。
坐在旁听席上的人,是不能在法庭上开口讲话的。
否则,有可能被法警逐出法庭,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罚款、被行政拘留的。薛深一个做律师的,要是被法庭给拘留了,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季然知道,能不能力挽狂澜,就看他手里这份证据,能不能及时抵达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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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法院。
距离开庭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薛深已经办好了旁听的手续,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旁听席上,手里翻着一份报纸。
赵冬菱肯定是要来旁听的。
赵冬菱家的亲戚也来了不少。
倒是贺凛的父母亲戚和同事,一个都没来,大概是觉得太丢脸。
赵冬菱穿着宽大的外套,肚子有些圆润地隆起了一小块,她瞥了一眼薛深,语气里火药味很重:
“你来干什么?”
“来看我跟贺凛的笑话吗?”
薛深没说话,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腕表,心里估算着季然还有多久才能赶到。
“你不要以为我外公把他一半的家产都给了你,你就鸡犬升天了!我和我外公打断骨头连着筋,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你凭什么来分我们家的遗……”
“赵冬菱。”薛深冷冷打断她的话,“第一,钱不是我主动要的。第二,你自己对你外公做过什么,你心中有数。第三,是财产,不是遗产。”
宋惊国还没死呢。
赵冬菱当着他一个外人的面儿,就张口遗产闭口遗产的,难不难听??更何况她浑然不在意宋惊国的身体状况,好像眼里只有那半副家产。
薛深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赵冬菱点什么,“还真是万物皆可钝角,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合法且有病。”
薛深嘟哝的前两句,赵冬菱没听清楚。
但是,最后一句的合法且有病,却结结实实地传进了赵冬菱的耳朵里,“你说谁有病?”
薛深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语气绅士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听就觉得欠揍。
“不是有病,是合法且有病。”
“比如说:有人喜欢把电脑显示屏挂在脖子上当项链。”
“比如说:有人喜欢把小雨伞当气球吹着玩。”
“再比如说:有人不关心骨肉至亲是否健在,身体是不是健康,反而关心他的财产是不是到了外姓人的手里。”
“这些行为都叫——合法且有病。”
薛深没用一个脏字,把赵冬菱从头到脚,贬了个一文不值。他对赵冬菱真的是无语至极,这人就像变脸一样,她得势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她失势的时候,恨不得能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弯下脊梁来求你。
薛深对这种拔老人吸氧机电源的人,真的没办法有什么好印象。
赵冬菱刚想反驳,余光瞥到薛深身后审判庭门口矗立着的一道身影,冷漠暴躁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脸上狰狞的表情一收,比当红影帝影后还能收放自如。
她看着薛深,突然说了句让薛深意想不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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