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菱的眼神跟活见鬼似的,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一一闪过慌乱、震惊、无措和愤怒几种眼神,“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我说谎?有人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吗?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指着赵冬菱这三个字,跟你发誓!”
赵冬菱歇斯底里地朝薛深大吼。
她挣扎着起身。
一动。
她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在地上。
“是吗?”薛深眯着一双锐利的眼,盯着赵冬菱看了半晌,笑笑:“赵女士,那你赵冬菱这三个字,可能不太值钱。”
赵冬菱脸色发白,背后一阵凉意。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有些害怕地看着薛深,“薛律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在说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薛深轻咳了咳。
他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
然后,把手机递给赵冬菱。
“王厚德诉苏蓉蓉诬告陷害的案子,是我几个月前办的一个案子。这位苏女士带着个孩子上门碰瓷,说孩子是我当事人王先生的,还说王先生对她用了强。”薛深往前走了几步,笑意盈盈地对赵冬菱说:“最后,你猜猜苏女士被判了几年?”
地下停车场在这个时候,寂静一瞬。
静,落针可闻的静。
“薛深,你可别乱说!”赵冬菱的瞳孔缩了下,可低头看到她一身染了血污的衣不蔽体的睡衣,她又放松下来,“你是不是收了苗骏的钱,才偏帮着他说话?说不定你愿意帮我男朋友贺凛代理案子,就是提前跟苗骏通好了气,想让我跟贺凛败诉,你居心之毒,可以想见!”
赵冬菱说话的声音拔得越来越高。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显得足够自信。
殊不知越是说话大声的人,越是心虚罢了。
她一脸问心无愧,仰着脖子看向薛深,整个人底气十足。
赵冬菱看起来大义凛然,仿佛她是那个无辜受了冤屈,想要沉冤昭雪的那个。
“行,你报警吧,你现在就报警,打110。”薛深把110三个数字都给她摁好,把手机递过去,“你跟贺凛的那些破事,我不管了。”
赵冬菱张了张嘴。
一时间,连动作都忘了。
薛深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反问:“怎么不打了?不敢啊?”
赵冬菱原本挺嚣张的。
薛深低着嗓子一开口,她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太敢说话。
但是,赵冬菱心里憋屈得要命。
凭什么?
凭什么薛深的语气那么冷,凭什么薛深想也不想,一口咬定她前面的话是在说谎?
“薛深,”说不上是心理阴暗还是什么想法,赵冬菱心头火起,一股邪火从她心底蹿升了上来,“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跟我说清楚!否则我就要到律师协会和你们律所去投诉你,说你吃两家的钱!”
所谓吃两家的钱。
就是说,一个律师同时与原告和被告双方通气。
吃完原告吃被告。
“呵呵。”薛深忽然就笑了,轻声开口:“你要闹是吧,可以。”
“首先,你刚刚说你觉得孤男寡女不方便,不想给苗骏开门。所以……你为什么又穿着这套露肩的吊带睡衣去给他开门?这不合理。”薛深看了赵冬菱一眼。
“我……”赵冬菱面色一变。
想解释。
但是嘴张开了好几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谎话编圆了。
“其次,你说你是被苗骏强迫了之后,被苗骏给扛下楼的。那么,你脚上为什么还穿着拖鞋?难道他把你带下楼,还体贴地给你穿上拖鞋,方便你从后备箱里钻出来逃跑吗?这不合理。”
薛深摆弄着腕表,垂下眼睑,说道。
刚刚赵冬菱一副委屈的样子,薛深真的信了。
他心里还在犯嘀咕,苗骏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贺凛刚刚曝出黑料上热搜,苗骏就迫不及待地对贺凛的女朋友下手?这合适吗?
现在看起来,却无比的讽刺。
一切逻辑都已经清晰了起来。
“其实我……不是,不是,我……”赵冬菱颤抖着手,语无伦次,一句话颠三倒四地反复说了好几遍,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直接傻眼了,像一个树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薛深没搭理她,眼神凉凉:“最后,你说苗骏在你家灌醉了你,然后把你带下楼塞进这车子的后备箱里。可是,我只在你身上闻到了酒味,后备箱没锁上,我没有在苗骏座驾的后备箱里闻到丝毫的酒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酒是你刚刚自己喝下去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在停车场喝酒呢?这……也不合理。”
赵冬菱傻眼了。
她脑子里紧绷着的弦,砰地断了。
她刚刚都在和薛深说些什么啊?
说她被苗骏给强迫了。
说让薛深帮她代理官司,帮她讨一个公道。
可是她前面的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兜头至尾的笑话。
她在薛深面前,活脱脱地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愚不可及。
她自以为已经能掌控一切了。
可在薛深面前,她那副恶毒阴暗的嘴脸,曝光得彻彻底底……
“赵女士,你该庆幸我是贺凛的律师而不是苗骏的律师。”薛深不疾不徐地开口,把录了音的那支录音笔在赵冬菱面前晃了晃,“否则,我就应该帮你打110,让你去报案,至少能给你扣上个诬告陷害罪的帽子,几年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
面对薛深的指责和呵斥。
赵冬菱已经无脸见人了,她捂着脸,踉跄着转身就往地下停车场外边跑。
就在这个时候。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停在地下停车场b2层。
电梯门徐徐打开。
大腹便便的苗骏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赵冬菱心里咯噔一声。
腿一软。
差点栽倒在地上。
苗骏,肯定是什么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