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凛茫然地“啊?~”了一声,“我百度了,偷拍裸照或者是这种全裸视频,不构成侵犯他人个人信息罪,因为这些不属于个人信息。而且,我国目前也没有侵犯隐私权的罪名啊。”
刑法,是最严厉的法律。
刑法没有明文规定是犯罪的,就不构成犯罪。
“谁说要告侵犯个人信息的?”薛深话锋一转,“我问你,这些视频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黄色网站。”贺凛很笃定地说道。
他有自己的人脉圈子。
桃色交易的事刚刚被顶上热搜的时候,他就让圈子里的朋友去查了。视频,是从一个黄色网站里流传出来的。
薛深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和你女朋友私生活的视频,为什么会传到黄网上?”
贺凛说:“因为酒店房间的卧室和浴室里,有偷拍偷录的设备。”
“并且,视频被传到黄网上以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播放量已经达到二十多万了。”
薛深勾唇:“这不就得了?”
“去警局,先告酒店,这属于是民事的案子。酒店服务不到位,导致客人受到精神损害,是要赔偿的。”
“再告黄网,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在黄网播放量二十多万的一个视频,可能帮黄色网站创收六位数以上,这属于涉案金额巨大的刑事案件。”
“所以……”贺凛心底燃起了希望,不敢置信地问薛深:“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薛深挺自信的,“警方不仅要立案,还得尽快破案。”
黄色网站啊。
还把国家电视台的首席记者都搅合进去了。
全国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案子呢。
“薛律师,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警局?我现在就签律师委托书,我想委托您做我的律师,您看可以吗?”贺凛和薛深说话的时候,底气不太足。
这要是搁在半年前,薛深是个刚进律所初入茅庐的实习小律师,贺凛是国家电视台的首席记者,贺凛可能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但是现在,薛深声名鹊起,青云直上。
贺凛不确定,薛深愿不愿意接他这个案子。
他咬牙,姿态放得很低,言辞恳切地求道:“薛律师,我家楼下全部都是蹲守着的记者同行,甚至有不少我在国家电视台的同事,都在等我的动作。我要是现在出门,就得被他们围着采访,我出不去了,所以我想求你帮我……”
“好。”薛深答应下来。
薛深本来就是要帮贺凛的。
否则,他也不会跟贺凛说这么多。
薛深穿上外套,亲自开车去了趟警局。
当了半年多的律师,薛深已经把全市各级警察局和派出所都摸得透透的,跟进自己家大门一样熟悉。
只不过,今天他刚到警察局门口,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薛深走了进去。
就看到,一个满脸皱纹和褶子的老太太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呜呜警察同志你们得给我做主啊,我……我不活了!”
女警察拿纸杯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让她起来慢慢说。
可是。
老太太抬手打翻了女警手里的水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你们今天必须把我儿媳妇抓起来!”
“你们要是不抓,我就坐在这里不起来了!”
?
抓自己的儿媳妇?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薛深嘴角一抽,随口问了句:“老人家,您儿媳妇犯什么事了?”
“她昨天生了个孩子,今天我叫她帮我拖地,她都说坐月子起不来。我寻思着,生个孩子用那么多戏份吗?以前我在我们老家田地上干活,突然一弯腰,孩子就生下来了。随便拿布把孩子包裹起来,喂了奶我就继续干活了,哪那么矫情?”
老太太一边说,还一边啐了一口:“贱人就是矫情!”
旁边的几个警察都皱了皱眉。
倒是薛深,一听就乐了,“您说的对。”
老太太愣了愣。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也愣住了。
薛深笑眯眯地说:“是啊,我二弟媳妇剖腹产,儿子刚出来都没来得及哭一声,就开始给他妈妈缝合伤口了。”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薛深话里的讽刺,甚至还附和了一声,“对,看看这孩子多懂事!”
薛深继续道:“还有我三弟媳妇,生了孩子就拖着脐带给他们一家人做饭,不小心把脐带切进去炒了一盘,他们一大家子还都说脐带饭好吃,下次让我三弟媳妇再做点。”
老太太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你……”
薛深气场很强,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凌厉得让老太太连插嘴都插不进去,“我四弟媳妇就更厉害了,她肚子里的小孩一落地,就已经是双料博士,世界首富了,还有一帮人冲进他们家里,双膝跪地,连磕四十五个响头,呼声震天,大喊三声恭迎战神归来。”
老太太脸都黑了。
几个警察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声交流着:
“高,真是高。”
“不愧是做律师的,嘴是真他妈的毒。”
“这小子是律师?”
“上次他和重案三组的钱组长,潜伏进大牛村,救了四五十个被拐卖的女受害者。”
“上上次他直播诈骗,全市的警察都围观他直播,贼六!”
薛深弯腰,挺绅士地伸手,把老太太扶了起来,说道:
“当今社会生存压力大,成年人有内卷,未成年孩子有鸡娃,男人女人都辛苦。”
“所以,老奶奶,希望你能换位思考一下,对身边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好一点,大家都不容易。”
“你说是不是?”薛深在笑着,但是说出来的话,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老太太不自觉地抖了抖,也不哭了,也不坐在地上撒泼了,麻利地扶着薛深的手站起来,一溜烟地转身跑出了警局。
薛深转身看向几个警察。
作为贺凛的律师,帮助他的当事人报案的时候,一个令薛深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突然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