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总?”秘书接到电话,恭敬地叫了声。
于明朗说:“去给我挖一个知名度高的刑法学家,来咱们指北针主讲刑法。”
秘书愣了愣,“那薛老师怎么办?”
“我就是要让他夹着尾巴滚出指北针!”于明朗冷笑了几声,问:“我记得,有个开直播间讲刑法的网红,叫贺知知,流量比薛深大很多?”
“可是于总,那个贺知知法考考了七年才过啊,她是颜值主播啊,这……”
“你现在就去找她谈,就她了。”于明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秘书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于明朗要找贺知知当刑法主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指北针。
第二天,上早课的时候。
班里年纪最小也最爱八卦的刘双,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到了班里。
“吃瓜了兄弟们!指北针新来了个刑法主讲,要取代薛老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刑法班都沸腾了。
“卧槽!”
“一人血书,求指北针换个不会收我们手机的老师!”
“换个神仙来,我也学不懂抢劫、抢夺和盗窃的区别,管他呢?”
“就是就是,刑法班都换了四个老师了,随便吧。”
崔哲就是在这个时候,叱地拉开椅子。
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崔哲沉着声线,“薛老师没收你们手机,是为了谁好?”
“薛老师查考试作弊,是为了谁好?”
“薛老师一笔一划地亲自手写了一黑板的考试题,胳膊都僵了,又是为了谁好?”
“以前刑法班的老师,哪个不是讲了课就拿钱走人,谁真心实意地管过你们?”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众人都沉默了。
谁也没说话。
打破这一室安静的,是张大炮,他说道:“是啊,薛老师昨天给了俺一本法考笔记,是他一个字一个字亲手抄的,俺觉得比指北针金牌讲师写的讲义还好呢。”
“行了炮哥,以前崔哲传答案,你抄都抄不到及格线,还笔记?”
“昨天那测验,没了崔哲帮忙作弊,你要是能有60分,我把眼珠子抠下来给你油炸着吃。”
不等张大炮反驳。
薛深拿着一摞答题纸,推开门走了进来。
众人赶紧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对薛深这个上课第一天,就在他们班收走了二十多个手机的老师,还是有些敬畏的。
薛深站在讲桌前,扯了下衬衣领口,“我发一下昨天测验的答题纸。”
“崔哲,95分。”
崔哲站起来去领自己的答题纸。
众人:啥?
居然不是100分??
崔哲倒是挺淡定的,昨天薛深出的题里,有道5分的附加题,难度不低,他做错了。
崔哲从薛深手里接过一摞答题纸,语气不再玩世不恭,变得毕恭毕敬,“薛老师,您歇着,我来吧。”
答题纸是按分数从高到低排的序。
崔哲拿起第二份答题纸,“徐医科,72分。”
律政世家的千金徐医科,从小就想学医,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医科,做梦都想上医科大。
然而,报志愿的时候,父母偷偷改了她的志愿,逼她去学法律。
徐医科拿到试卷,清冷漂亮的脸上宠辱不惊。
医学生39门专业必修课,法学生才14门专业必修课。
在学医的看来,法律专业那点东西,简单得要死。
徐医科随便答答,就已经有72分了。
但是——
当崔哲念到第三份答题纸的成绩时,众人都愣了。
“张大炮,61分。”
众人:?????
“这怎么可能?”
“就他那个记忆力,61分?”
“不是他作弊了,就是薛老师给他透题了。”
“我呵呵,身为老师,考前漏题,是不是太没品了??”
崔哲走到张大炮的面前,把答题纸放到他桌上。
崔哲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张大炮的答题纸,愣住了。
因为……
那道他没做出来的附加题,张大炮写出来答案了,还是满分。
崔哲瞳孔一震。
那道附加题有多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近十年的法考真题,崔哲都倒背如流,从来没见过那么古怪变态的难题。
也不是难,就是思路刁钻,很怪。
崔哲指着那道附加题,问张大炮:“这道题,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难道……真是薛深给张大炮的笔记,把考题给漏出去了?
“俺,俺也没想到能做对。”张大炮把薛深的笔记递给崔哲,“薛老师的笔记很透彻,俺都看懂了,也背会了。”
崔哲拿过来,草草翻了一遍。
都是知识点精讲,偶尔举几个简单的案例。
薛深确实没给张大炮透题。
崔哲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就听到张大炮说道:“是薛老师写在笔记最后的三句话,教会了我做这道题。”
话落,众人炸了,七嘴八舌地开口:
“果然还是透题了。”
“呵呵,换个刑法老师吧。”
“别让这种没师德的人留下来祸害我们!”
这时——
崔哲把笔记翻到最后一页,愣住了。
因为,那上面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附加题,而是这样的三句话。
崔哲一边看,一边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学法律和做学问一样,要敢想、敢做、敢当。”
“大道至简,万法归宗,万变也不离其宗。”
“一个真正的学者,可以用最简单的原理,解决最高深最复杂的问题。”
崔哲恍然。
薛深想教给学生的,从来就不是法律知识,而是一个法律人该有的思维!
薛深根本用不着给张大炮透题。
因为,在张大炮看了这本笔记后,他的法律思维,早已脱胎换骨!
考了61分,是因为张大炮从前的记忆力太差了,短时间内,很多知识点还没有背下来。
但是,崔哲很肯定,张大炮的成绩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崔哲神色复杂。
是他格局小了。
刚刚对薛深冷嘲热讽骂薛深没师德的,一个个全都闭了嘴。
一直没吭声的徐医科,走到薛深面前,朝他鞠了一躬,很敬重地问道:“薛老师,我想借一下您给张大炮的那本笔记,复印一本回去慢慢看,可以吗?”
徐医科是被父母逼着学法律的。
她心里挺抵触,也挺不屑的。
觉得那东西太简单了,没什么意思。
可是……
薛深的那几句话,让她心里对学术的热爱,重新燃起。
徐医科那双像死水一样空洞麻木的眼睛,在一瞬间散发出了光亮。
就在这时——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新老师来了!”
“贺知知老师,您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