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给李安赐了座,“只顾着与你闹,忘记正事儿了。”
李安端坐等皇后继续说。
皇后说:“轻颜和轻彩是我娘家的外甥女,再过三月便要及笄了。”
“她俩自小跟着祖母长大,懂的规矩不多,很多礼数都不及你万分。”
李安越听越不对劲。
皇后说:“去年你及笄是在宫中大办,想必你也有经验了。本宫近些日子身子不适,后宫还有两位嫔妃的月份也近了,得日日上心照顾着。
“现下着实分不开,又不想我这两位外甥女在及笄礼上闹笑话,便想让安儿你教导着她们。交给旁人本宫不放心。”
皇后慈爱地笑着,指着尚轻颜和尚轻彩,直接给李安行了礼。
李安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脸上的笑都僵了,硬着头皮应下。
“二位妹妹莫要客气,母后信得过我,我定当全力以赴。若是多有得罪,可莫要跟母后告我的状,我脸皮可薄了。”
尚轻颜喃喃细语,“王妃过于自谦了。”
尚轻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说她脸皮薄?
打死她都不信。
可是又不敢发作,学着姐姐,敷衍地哼哼了两句。
李安看尚轻彩面服心不服的样子,也懒得理睬。
皇后看着三个姑娘和和睦睦,相亲相爱,也跟着开心:“你们私下不必拘谨。就当自家姐妹。”
“既已定下,安儿你明日便开始来渭昌宫罢。对了,轻颜、轻彩已经暂住了你原来的屋子,宫里暂时没有多余的住处了。”
李安意会,体贴替皇后找借口:“安儿现已嫁为人妇,常住后宫也说不过去,遭人误会和王爷的关系就不好了。两位妹妹在宫里放心住下就是。”
“你和阿尧现在关系如何了?”
李安稳了稳神,红着脸,“挺好的。”
皇后说:“挺好的就行。一开始圣上和本宫还替你俩担心,阿尧性子又闷,怕委屈了你。”
李安笑笑不说话,心下腹诽。
你们谁不知道这婚怎么来的,不过是不想让宋辰光得到镇国侯府的势力,自己儿子也占不到便宜,索性把她丢给了宋竟尧。
她就跟个物件似的。
还好,宋竟尧没有被这些勾心斗角给污染。
虽说不受亲生父母宠爱,至少老洵王和洵王妃是拿真心疼他的。
没有碍于他的出身卑微,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最好的标准给他。
就算逝世前,也给他的后路铺好了。
老洵王后继无人,把所有的财富都毫无保留的给了宋竟尧。
这些还是她之前从十一那里打听下来的。
京都城里不少铺子,还有田地都是宋竟尧的,也难怪能随随便便拿得出那么多银票给她挥霍。
不过那些都是老洵王留给宋竟尧的,她后来都还给了他。
堂堂皇子,亲情来自的却是外人。
李安停止心下惋惜,跟皇后又闲聊了一会,便主动请辞了。
皇后估计也乏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对她随意挥了挥手,“回去罢。”
李安离开渭昌宫,打发了送行的公公。
她心里惦记着宋竟尧,便一个人绕路去了桂安宫。
桂安宫还是老样子,寂静萧条。
她拍了拍朱门,好一会都没声响。
门也没锁,难道在菜圃没听见?
李安自作主张推开了门,提着裙摆迈了进去。
入目皆全部,没有宋竟尧生母的的身影。
“母亲,母亲你在吗?”李安觉得不对劲,一边喊着一边往里寻去。
笑了一圈,偌大空旷的桂安宫里,根本不见身影。
李安心下疑惑,“难道出去了?”
按道理宋竟尧的母亲没有资格外出的,即使出去也不会在青天白日,后宫里来来往往人最多的时候。
多少会避及外人。
李安找不到人,也没多耽搁,关了门,顺着原路返回,出了皇宫。
刚踏出宫门,她在为怎么回府忧愁,一抬眼便看见了十四驾着马车守在宫门外。
她欣喜小跑过去,“你是特意接我的?”
十四依旧瞪着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不自然地回答:“王爷让属下来的。”
虽然这事儿本来是交给管家做的,被他“顺便”给接了过来。
“那快回去,我要累死了!”李安说着就借着十四手臂的力量,钻进了马车。
回到洵王府后,李安一路跑进了清风苑。
今日阳光甚好,清风徐徐,宋竟尧在院里的石桌前端坐着,手中翻着书卷。
“宋竟尧!”
宋竟尧听见声音,缓缓放下书卷,抬眼看去。
少女因为奔跑,白嫩的双颊似天边的晚霞般浮起了红晕,气喘吁吁地朝他奔来。
“宋竟尧,外面太阳那么大,看书对眼睛不好。”
李安将书卷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拉着男人就往屋里走去。
边走边抱怨:“宋竟尧,我跟你讲,我这下完了。”
宋竟尧眉间舒缓,只要一看见她,心里就暖暖的。
尤其她每一次呼喊自己的名字时。
恨不得让她一次性喊上千百遍。
男人体贴地给她沏了杯茶,“皇后此番宣你进宫,所为何事?”
“你那么聪明,猜猜看。”
李安大口喝着水,双眸狡黠地眯起,她可不信宋竟尧能猜中。
“莫卖关子。”宋竟尧淡淡说道。
李安细细说来,省去了皇后故意为难她,不让她起身那一段。
“尚轻颜,尚轻彩,皇后是崔中书令的女儿,没听说她还有两个外甥女啊?”
宋竟尧逗她,“你那么聪明,要不要也猜猜看?”
李安服软:“求求,求求男菩萨了,替小的解答疑惑吧!”
宋竟尧笑说:“是皇后表亲。崔中书令本有个妹妹,几十年前便嫁到了镇西,是镇西大都督的正夫人。”
“而这位夫人膝下有三子和一位小姐。那小姐的夫婿正是最近刚提拔上来的镇西将军尚有道。那两位小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尚有道的爱女。”
李安咬着手指,蹙眉嘀咕:“武将家的小姐,那的确是要好好学学规矩。尚轻颜还挺懂事的,倒是那个尚轻彩,怪不得嚣张跋扈,家里有个这么厉害的爹爹,换做是我也嘚瑟。”
“就这么点觉悟,没再多想点?”宋竟尧将她的手指从口中解放出来,手指轻轻地揉着上面留下的牙印。
李安已经习惯宋竟尧对她的手拉拉扯扯了,左右是夫妻,也没什么膈应的。
她任由宋竟尧把玩她的手指,歪着头问:“还想什么?”
“你以为皇后真的那么心地善良疼惜你,把你当女儿养?不过是惦记你身后的蜀中一族的兵权势力,为她的儿子铺路罢了。”
“呵。”宋竟尧低沉清冽的冷笑响起,“半路杀出来个宋辰光,搅乱了她这么多年的步步为营。”
“你那日为了我,在御前打了宋承义两耳光,圣上都不怪罪于你,反倒罚了宋承义去宗人府领了三十鞭刑。”
“你觉得她现在把尚有道的两个女儿接进宫,是为了什么?”
宋竟尧饶是有趣地打量着李安,欣赏着她脸上五味杂陈的表情。
李安恍然:“没了蜀中一族,她便要拉拢镇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