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手足无措地坐在桌前,夏命人布置着这间雅室内。
看着指挥着进进出出的一众随从的夏,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她今日是来打探消息,救老滑头出去的,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进来了呢?
美色误人!
直至屋内香薰蜡烛,花瓣热浴,佳肴美酒,一应俱全时,李安知道,真的玩大了。
在她咬着手指,不安地抖腿,思考接下来要怎么解脱,一旁的夏已经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夏将被她咬住的手指移开,宽厚的手掌轻柔地包裹在手心,“小郎君,你好香。”
说着,滚烫的唇覆在了李安咬过的位置,金丝面具下一双妖魅火热的眸,饱含情欲。
“夏好喜欢。”
那件金色的衣衫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七七八八,健硕的胸膛在半敞开衣领间呼之欲出。
夏的肌肤是田间的小麦色,身形也高大宽阔,充满了雄性的攻击力。
李安又一次浑身颤栗,鸡皮疙瘩落满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手收回来,背在身后默默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小郎君是对夏不满吗?”低沉魅惑的嗓音透着委屈。
“你很好,小爷很……很喜欢。”
李安敷衍地扯了扯嘴,一双眼看天看地看鞋底,就是不看眼前的妖孽。
夏也不恼,再一次抓着李安的手附上脸上佩戴着的金丝面具,恳求道:“既然小郎君喜欢,那便将夏的面具取了吧。”
“嗯?”李安终于愿意将视线留在他身上,“为什么。戴着不挺好看的。”
夏笑了,“夏见小郎君今夜享乐时分外娴熟,竟是不知道怜梦泽的规矩吗?”
李安怕露馅下意识的就否认了,“知道,小爷怎么会不知道。”
夏见状,满脸欣喜,又催促了一遍:“既如此,小郎君快将夏的面具取下吧。”
李安附在面具上的手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那种。
她潜意识觉得千万不能这么做,但是眼前这个妖孽男人仿佛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一般,抗拒不了。
手指描摹着金丝面具的纹络,翻过鼻梁,越过眉眼,指尖眼看就要触及到耳后的细绳,一双冷冽的幽暗的眼睛瞬间在李安的脑中出现。
那双眼睛的主人突然有了具象,那张脸凛如霜雪,清隽容颜像绽放在天山上的雪莲花,白璧无瑕,风骨神采,不染世俗,与众不同。
宋竟尧。
今晚为什么老想到他。
李安慌乱无措下推开了夏,连连躲远了两步。
她双臂撑在桌沿上,使劲睁眼闭眼,试图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赶走。
喝多了,肯定是在楼下放纵时贪杯了。
“小郎君……”
李安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小爷现在头疼的厉害,听话,咱先谈谈心。”
夏立刻应声,端坐在原处:“原来小郎君想先走心,再走肾。”
见男人口出此言,李安一怔,去他奶奶个腿的走心再走肾。
“先静静。”李安示意他打住,男人也乖乖闭嘴了。
都说他们这种人为了攀附权贵,换来自身安稳,格外有眼力劲,知进退,想来果真如此。
李安也清了清嗓子坐下,但是与夏之间隔了一个空位。
屋内突然寂静无声,外面却呼声高亢,两处相比,气氛略有点尴尬。
时辰不早,李安心里还藏着事儿,“要不你先歇会,小爷出去走走。”
“怎么,小郎君也想去掺和一脚?”
“掺和什么?”
夏轻哼道:“外面在出价竞拍今夜不夜宫的初夜,小郎君难不成也喜欢那种清高做派的?假正经。”
李安嘴脸抽搐,她家里已经有一朵高岭之花了,这种地方的仿品就免了吧。
何况她今天也不是来享乐的呀,并且她是个女儿身,给不了怜倌们幸福的。
“小爷就是喝多了,出去方便方便。”李安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里面有恭室。”
李安摆手,“闹肚子,动静太大怕吓着你。”
“那夏陪您一起去。”夏起身就要开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想跟小郎君春宵一刻的,夏可得看紧了。”
这人软硬不吃,李安没辙,只能随他愿,一并下楼去了后院。
路过一楼乐厅时,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正牵着红绣球,在万人瞩目下上了三楼的不夜宫。
李安摇头啧啧,可怜的清冷美人啊,初夜就被这个人玩意糟蹋了。
被夏领着到达公用茅房的时候,李安废了好大劲把人给哄退了一段距离。
确定不会被打扰后,她才挨个敲响了一排茅房的门。
“老滑头,你在吗?”
“谁?”终于在最边上的隔间得到了回应。
李安打开茅房的门,臭味熏天,差点没把她送走。
夜色太暗,她看不清老滑头的长相,只能模糊看见有个黑影被捆在了那里。
“我是救你的,待会我给你留件外衫,我会在外面弄出点动静,你趁着人多,立刻跑出去。”她一边解开绳子一边说。
“可……”
“你担心的人比你安全,回到乌衣巷老实等着就好。我时间不多了,你抓紧的。”
李安顾不得太多,麻溜地解开了腰带,将外衫脱下丢给了老滑头。
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昂首阔步地出去了。
夏挑眉看着乱七八糟的李安问:“小郎君这是?”
“啊,你知道的,小爷年轻气盛是吧,没兜住弄脏了衣服,就随手扔了。”
她怕男人追问,立刻催促些他,“走走走,立刻回去,良辰苦短,春宵一度。”
众目刚艳羡完拍得“不夜宫”初夜的胜者,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瞧见今晚豪掷千金的俊美小公子,衣衫不整急不可耐拽着美男站在一楼大厅的表演台上。
她红透了一张脸,“你们不知道吧,这四季里的夏美人,才是这怜梦泽的头等绝色!”
神色得意,李安白藕臂抬起,轻踮起脚,够到金丝面具后的细绳,向下一扯。
面具下的脸暴露在无数双视线中,锋利眉目,高挺鼻梁,一张异域风情的深邃面容显露出来。
魅惑的褐色眼瞳半垂,诧异地看着映在眸中的人,脸上漫不经心的笑逐渐消失。
仿佛在说,什么意思?
果然怜梦泽又一次热闹了起来,败给了财力见证不到“不夜宫”那位的脸,但是白捡了一眼夏倌的容颜,不虚此行!
许是做贼心虚,又紧张又害怕,担忧老滑头能不能顺利逃出去。
李安压根没看男人一眼,所以也没有发现男人脸上转变的神情。
直到她看见有个身影穿着自己那身鸦青色的衣衫从人群后溜走,她才松了口气。
如释重负,拉着人迅速调头回了二楼。
夏关上门,恢复笑容:“小郎君,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