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并没有回去,才出来一上午不到,现在回去,宫里的宴席估计还没散,她不想看到那些人的嘴脸。
幸灾乐祸,她不喜欢看见别人幸灾乐祸的样子。
“姑娘,要进来坐坐吗?”
路过一家酒肆,里面的老板娘很漂亮,风情万种的,是女人看了都会想多看一眼的地步。
老板娘韵味十足,声音也勾人心魄,只不过小沐并没有打算要进去。
老板娘继续喊道“姑娘,我这里新酿的梅花酒很好喝,要不要来尝尝?”
似乎真有梅花的香气传出,让人不由得想起梅花满园的景色。
小沐踏进酒肆,里面坐着各种各样的人,有穿的雍容华贵的,有衣衫褴褛的,有女子,有妇人,有挑夫,有书生。
老板娘给她开了个包间,点燃了旁边的青铜香炉,也不知道是什么香味,闻起来让人心静自然。
老板娘端上来一壶梅花酒,还有几块糕点,她说这是咸的,下酒最适合不过。
这估计是周廷熙说的那家酒肆吧,没想到他还会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该不会是也看上了老板娘的容貌吧。
小沐抿了口酒,梅花的香气在口齿间窜着 梅花的气息钻进鼻子里,这酒很绵柔,也清甜,很适合她这种一滴酒都不会喝的人。
老板娘说她叫绿梅,是从大漠逃荒来的,这梅花酒的技艺是从她娘亲那里学来的,她娘亲在逃荒的路上死了,她来到辰国,身无分文,就要饿死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给了她一笔钱,她就开了这家酒肆。
这家酒肆的名字叫而今酒肆,她并没有说为何取这个名字。
绿梅今年二十有五了,并没有成亲,至于那些人为什么叫她老板娘,一开始她说自己有丈夫,只不过参军去了,但是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后面天天有人来问你丈夫呢,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丈夫,她就只好说,她的丈夫战死了。
现在她又成了香饽饽,寡妇门前是非多,经常有人会来她的酒肆闹事,都是她的那位恩人替她摆平的。
小沐不知道她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可能是遇见一个人都要说吧?
她第一次喝酒,即使酒劲不大,她也觉得脑子热热的,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睡的不省人事。
周廷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把抱起小沐,微笑的对绿梅说“谢谢了,来日来喝我和她的喜酒。”
绿梅苦涩的笑了笑,柔声说“周将军,你的未婚妻酒量可真差,下次绿梅尽量把酒酿的柔和点。”
周廷熙说“我不会再让她喝酒了。”
送走周廷熙后,绿梅望着那瓶还没喝完的梅花酒暗自神伤,她干脆拿起酒瓶直接喝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我……虽然,比你大……但是……我是真的……心悦你……呵呵呵呵……”
虞宴璟亲眼看见周廷熙抱着她出来的,他的心就像被狠狠刺了一刀,很疼,是怎么样的疼,让他几乎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宫的,旁边的人与他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他浑浑噩噩的走着。
一个踉跄居然差点摔在台阶上,好在出门倒水的小勺扶住了他,小勺松开他,劈头盖脸的给他一通骂。
“韩星白!你是怎么照顾公主的,竟然让她喝酒了!她为什么那么伤心!你说啊!”
虞宴璟被她骂的有些气恼,他的眼里带着阴郁,他冷声说“你不会自己去问她吗,你想死吗?你要是再对我这样,我就掐断你的脖子。”
说完,虞宴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的卧房。
小勺在原地吓得瑟瑟发抖,出了一身的冷汗,韩星白的眼神就和厉鬼一样可怖,他的眼神就好似一把刃,杀人不见血。
周廷熙衣不解带对守在小沐床前 ,她闭着双眼,羽睫簌簌的颤抖着,额头密密麻麻的全是洗汗。
像是做了噩梦般。
梦里,她和周廷熙成婚了,她穿着通红的嫁衣,那个嫁衣的颜色好像血一样瘆人,在他们要拜堂成亲的时候,虞宴璟提着剑走了出来,剑上还滴着血,虞宴璟杀光了所有人,他带着小沐跑了,一直跑啊,跑啊,跑到一处悬崖边,虞宴璟突然用可怕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们一起死吧!
“这样我们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小沐喃喃道“不要,……璟哥哥……我叫你哥哥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璟哥哥……”
周廷熙眉心紧蹙,璟哥哥,又是谁,走了个韩星白,又来了个璟哥哥,夏芸枝,你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个男人。
守了夏芸枝一夜,一夜,总能听见她在说梦话,梦里出现的璟哥哥,还有韩星白,让周廷熙很不悦。
早晨吩咐完小勺给她炖一碗醒酒粥之后,就匆匆回了军营,计划在即,一刻也不能耽误,了,毕竟那些御用军还是不容小觑的。
一觉醒来,感觉自己睡的好累好累,腰酸背痛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是虞宴璟吗?
小沐得知,虞宴璟辞官了,说是家中有急事,昨日连夜向侍卫首领辞官的,连夜,就回了朝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会连夜回去呢,是不想再看见自己了吗,还是他的朝廷出了什么事。
这一个月里他们天天见面,每天都有在一起吃一顿饭,出去逛逛,现在骤然见不到他,心里居然有些空唠唠的。
他也不想回去,昨晚沈若玄赶到辰国,沈若玄说五皇子整日在城中闹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毁坏百姓的农田,家禽抓来烧好就吃一口然后扔了,许多百姓是过年都舍不得吃一口鸡的。
五皇子日日派人在城中谩骂虞宴璟,说他是不详之身,妖孽转世,灾星临门,说他暴戾不堪,说他不配为君主,他残害手足,囚禁把他养大的静妃。
他杀害手足不假,可是五皇子他自己知道,如果他不杀了他们,他们九个人就会把他给杀了,在他们动手之前虞宴璟从未起过杀心,至于静妃,他封她为母后皇太后,母后啊!让她迁往慈安宫,是她自己不愿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不出门。
这些,在外人眼里,是十足的不忠不孝。
既然五皇子在他的剑下逃生了,他就再也没有动过要杀他的念头,名义上五皇子虞宴戌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想招降虞宴戌,可是虞宴戌对他那是瞧不上加上恨毒了他。
虞宴璟带着一队亲兵兵临城下,将虞宴戌等人团团包围在闹市里,百姓们吓得纷纷逃窜,紧锁自家大门。
有人说,皇帝又坐不住了,连自己唯一的手足都要剿杀,畜生不如。
有人说,是五皇子在城中烧杀抢掠,皇帝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才来擒拿五皇子的。
此人就是虞宴戌抢夺的百姓里其中的一户,他养了多年的相依为命的一只家犬也死在了虞宴戌的刀下,他已经八十了,丧妻,丧子,就连唯一的小孙子也病死了。
就留下一只狗和他作伴,那一日几乎是噩梦般的存在。
虞宴戌坐在马上,依旧不卑不亢,他蔑视虞宴璟,那双与他一样的桃花眼里蒙上一层阴翳。
“孽种,你有本事杀了我啊,像杀了其他八个皇子一样。”
虞宴璟拔剑出鞘,眼神凌厉,目光灼灼的看着虞宴戌,他手里的是先皇亲赐的银蛇舞,杀人不见血,极其锋利。
而虞宴戌背上别的是蒹葭,他们十人一人一把不同的佩剑,都是先皇亲自挑选的,他说,你们手足要齐心协力,治理好国家,不论谁成了朝阳的王。
可是现在,死的死,疯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