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寒松园出来,迎面扑来阵阵寒意。
又下雪了。
夜色渐浓,雪花纷纷扬扬地从漆黑的天幕飘落,飞翔,盘旋,在廊下灯笼温暖的光亮前匆匆地留个影儿,再坠落下来,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大地。
谢晚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那片冰凉落在她温热的手掌中,化成了一点水珠。
这个冬天的雪似乎特别多,而她隐约记得前世的这个冬天没有雪,只有酷寒。
她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生下的孩子,到底在哪儿呢?她还能不能找到他?还能见面吗?
那样滴水成冰的天气,初生的婴儿被扔在了雪地里,存活的希望实在渺茫。或许那日孩子并没有被人捡走,只是张铭真为了安慰她才那么说的?
“不!”她立刻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我的孩子一定还活着,我感觉得到。”
一段短短的路,她走得很慢。
回了弄玉堂,玉坠悄悄地安排小丫头们准备暖炉,泡茶。她看出谢晚云心事重重,今夜怕是不能安眠了。
谢晚云除了披风,换上居家常服,走出内室,便看到窗下放着烧得红红的碳炉。炉子上跳动着温暖的火焰,几案上一壶清茶正冒着氤氲的热气,茶香四溢。
她唇角微微上扬,在铺了温暖熊皮的椅子上坐下,玉坠立刻送上了茶杯。
她伸手接过,目光却仍是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那雪已是越下越大了,急急忙忙,争先恐后地落着,无声无息地织起了一张白色的大网,把房舍,树木,和人间所有的一切都笼罩了进去。
谢晚云凝视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入了定一般静静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被一声闷响惊醒,转头一看,原来是玉坠困极了摔倒了。
玉坠这一跤跌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忙道:“夫人恕罪,奴婢一不小心睡着了。”
谢晚云心中升起几分歉意,温言道:“回去睡吧。”
“夫人,奴婢知道您心中难过,可是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玉坠看着谢晚云眼中的血丝,心中一阵难过。
“嗯,我知道了。”谢晚云点头。
这日一早,谢晚云照例出门,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往常她的马车一出来,便会有很多人跟着,有时还能把路堵上。今日人们却一见她的马车就惟恐避之不及。谢家商铺近来一直门庭若市,现在也冷清了许多。
莫非出了什么事?怎么她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她的马车在花容门口停下来,往日人来客往的店铺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掌柜的迎出门来,“给夫人请安。”
谢晚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近日生意如何?”
掌柜的面有惭色,回道:“回夫人,不太好,也不知为何,前些日子的货品还供不应求,近几日却突然清淡了下来。”
“你可知什么原因?”谢晚云浏览着货架上的货品,没有问题啊!这么说原因出在外面了。
“小的也不知道,只隐隐听说好像和郑通有关。”掌柜虽如此回答,眼光却有些闪烁。
郑通?难道他不服气被谢晚云收拾了所以卷土重来,要报复她吗?
“嗯。我知道了,你们照常开业迎客,不要受那些流言的影响。”
掌柜的点头应了,谢晚云便起身往下一间铺子去了。走在大街上,再次发现不同寻常,行人都躲着她走。
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便吩咐马车夫去辰楼。毕竟酒楼里的消息比较多,传播也最快。
她也没有惊动掌柜,她从花容掌柜的反应里察觉到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直接询问反倒问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