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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你,整天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吊着罗旭,玩暧昧。”连日来,陶筱闭上眼睛不自觉的就想起宫美婷的这句话。

心里隐隐自嘲,就像被宫美婷说中了一样,她确实早就隐约的感觉到罗旭也喜欢她。偶尔一个不经意间对视上的眼神;自己都没在意的小细节,却被他刻意地放在心上;还有寒假里,他睁着朦胧的睡眼来陪她上第一节课……

每每这时,她都能感受到他待她有着特殊的不同,每当就要触及到问题根源的本身时,她总是刻意躲开不去想。她怕她想透了,自己就不敢接近他了,她怕他也洞晓了这一切,捅破了这层窗纸,现在的她,完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全身心地喜欢一个人。

与大多数同学比起来,她家徒四壁。依稀记得,小时候她总是穿亲戚家大姐姐穿剩下的衣服,她长得又瘦又小,大姐姐个子高挑,衣服穿在她身上又大又肥,有的衣服甚至已经过了七八年,早已不是时下的款式,时常惹得同学嘲笑。有时她看见其它同学穿着合身的新衣裳,总是羡慕不已。

她甚少有新的东西,一年冬天,她穿着一双黑色的大头皮鞋走进教室,同桌男孩子看见就笑出了声:

“你这鞋哪买的啊,又大又丑”

周围好信儿的同学随着这话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的脚看,她瞬间就胀红了脸,一整天都将脚藏在桌子底下没敢出门。

那双鞋是母亲从菜市场买回来的,很便宜。是她为数不多的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别人穿剩下的东西。虽然看见的第一眼她也不喜欢,可是她知道家里没钱带她去商场,所以整整两年,她都忍着嘲笑穿着这样一双不合脚的皮鞋过了整个冬天。

上初中时,父亲从给别人打工的工人变成了小包工头,日子有了一点点的起色,她第一次跟母亲要求,她想要两件新衣裳。因为她亲眼看见穿的破破烂烂的同学,要下课给其它同学跑腿买零食,要顶着难听的外号,要时常被讨人闲的男生辱骂嘲笑。她害怕,怕哪天她也变成那样了,怕同学知道她家也没钱,那个被欺负的同学就变成了她。

所以她甚少与别人交谈,也很少说自己家里的情况,从来都只闷头学习,一心想着考高中,考大学,日后有工作能力了,再不用过得如此胆战心惊,也可以抬头挺胸的说那些她也感兴趣的八卦,聊那些她也感兴趣的话题。

高中以来,罗旭和宫美婷给了她诸多的照顾。他们总是时刻的想着自己,让自己除了学习,无用再担心其它。

宫美婷总是叫她书虫,却又很支持她学习,说自己怎么也专心不下来,跟她做朋友,还能带着自己上进一些。

以前遇到分组的问题,宫美婷总是找好了组顺带着她,她也总是缄口少言,主动承担了组内的脑力劳动,让大家很乐意地坐享其成。

可这次她没能找到分组,按成绩排坐后,她周围全部都是脑力劳动者,哪个组都不缺智慧担当。况且,她与人交谈甚少,甚至有些同学都叫不出她的名字,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想加入她们时,看见她们尴尬的笑容,她甚至感觉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

这几天,她不知该怎么面对罗旭。眼看为山九仞,她不能在最后一筐土前功亏一篑。所以她必须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学习上,每日十几张卷子、几大本书都做不过来,背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去想儿女情长呢?

可她就是忍不住,上课时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就溜到他的背影上,回家后又十分盼望他会发短信给自己,哪怕只是聊上三两句,也足矣宽慰她的安定不下的思绪。

今日她跟罗旭说,叫他不要跟着她了。她知道这句话很重,她也知道这些日子来,她做的很是冷僻无情。可她做不到不去想他,不去盼他,这样让他离开自己也好,她什么都给不了他,也许离开,他会过得更快乐。

她没办法,青春只用用来学习和奋斗。但他不一样,家境优越,不一定要以学习为出路,十几岁的青春大好的时光,他可以过得更为精彩。一门心思拴在自己身上,只会拖累的跟她一样,过的枯燥乏味罢了。

计算机课她虽然没有分组,但绘制表格做个调查问卷,她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况且还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有时间上网找一些相关资料套用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自从和罗旭说过不要再跟着她后,罗旭确实没有再出现过她身边了。并且每日下午第三四节自习课他总是不在班级,晚课回来,上自习又走了,直到放学也见不到人影儿。

春节回来后,天气逐渐回暖,虽然气温依旧维持在零下左右,但已经可以脱下厚重的羽绒服,穿上轻便的妮子大衣了。

她想起宫美婷爱美,上次过平安夜只穿了妮子大衣,结果路上冻得直打哆嗦。也是在那天,她认识了梁冲。

这些天静下来时,她偶尔会想宫美婷的事,自己当时确不该那样唐突地说。通过这些天的留意,宫美婷却是很喜欢梁冲。无论现下或是未来他们的关系怎么样,自己只要站在她这边不就好了吗?

她开心,那样便证明得到了幸福。她难过,自己还可以在身边给她安慰,为什么要鬼使神差地说他们合适与否。面对那么喜欢梁冲的宫婉婷,她那句话,却是伤了她的心,也完全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想通了这些,陶筱总想着找个机会跟宫美婷道个歉,她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可快要走到她身边时,看着周围那些抹着厚厚粉底,画着浓彩艳妆的女孩都围在她和梁冲周围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个品牌周,那个时装秀时,她怯住了脚步。对这样的同学,她有着天生的畏惧,也许一旦招惹了,她也要每日顶着难听的外号,时刻备受讥讽和嘲笑。

中午放学,陶筱刻意走的慢一些,等身后的宫美婷经过她座位时,想着借机挽留一步说上几句话,却被她身旁的白雪给隔开了。

近日来,白雪和宫美婷的关系格外好。下课总在一起,放学也在一起走,就连上卫生间也要搭伙结伴。如此这样,宫美婷似乎完全不需要她这个朋友了……

失落地成为全班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人,光秃秃的树枝显得操场更为空旷,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让她难以移开目光。他身边走着一个俏丽可爱的人儿,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自信又阳光。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子滑了一下,他满眼担心地将她扶正,他的手落在她的纤细的腰和嫩白的手上时,陶筱觉着,今日的春风,像刀子一样割的人脸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