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桉抬手往她额头弹了下，“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也能跟人约好！别人问你粮食哪里来的，你怎么说？”
夏悠悠捂住额头，眼眶都疼的泛红。委屈撇嘴，“我看他不像是坏人。”
“坏人脸上会写坏人两个字吗？”曹桉简直被她气笑，余光看来了人，手指点了点她的红痣，直起身跟人打招呼，不再理她。
晚上，曹桉老早就回到家。那丫头中午被自己一通教训，走的时候理都不理他，害他一个下午都没心思干活。
夏悠悠其实也就委屈那么一下，回到家就跟没事人一样，跟着妈妈一起做衣服。刘慧手巧，两天就给她做了一身衣服。立马就穿上了，开心的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
“妈妈，你以后完全可以去当裁缝了！”
曹桉也是听到这句话就推门进来了，看小姑娘瘦小的身体，穿上一身水红色袄子，倒是有点像城里姑娘了。这个年代，到处是穿的灰扑扑，稍微好点的就是花棉袄。这丫头倒好，让母亲把袄子做成对襟的，穿的像是民国时代的小女儿家。
水红色的袄子，领口、袖口还缝了一圈白色毛茸茸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动物的皮毛。下身一条黑色裤子，显得人瘦小，腿更加笔直。亭亭玉立的站在堂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民国穿越过来的。
“这衣服好看。穿出去肯定比以前那些资本家的小姐还好看！”
“瞎说什么呢！”刘慧瞪他，怎么什么话都能说！现在哪里还有资本家的小姐？
曹桉自知失言，抬脚走进堂屋，围着夏悠悠转了一圈。“是好看！再胖点就好了。”
夏悠悠得意的很，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吃胖只是时间的问题。
三人吃过晚饭，就开始准备粮食。曹桉从后面的仓房拿出久没用过的独轮车，示意夏悠悠把粮食放上去。
夏悠悠没听他的，只把粮食放在一边的地上，才开口：“我今天去供销社买了一堆麻袋，咱们要换下包装。”现代的包装跟这个时代的有很大区别，不可以让别人看到。之前她只是分装成一小袋的，所以曹桉不知道还有大包装。
“那人要多少？”曹桉让她扯着麻袋，自己开始往麻袋里倒米。
“他说越多越好，一两百斤都没问题。”她准备了两百斤，因为看得出那人应该不是坏人，其实想要给更多的。那人既然能用小黄鱼换粮，肯定是长期缺粮食，多给点也没关系。
粮食准备好，两人让刘慧去休息，兄妹俩坐着等，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睡着，才能方便他们把粮食运过去。
时间一到，曹桉就推着独轮车出门。夏悠悠跟在他身后，小心的看周围。
两人悄然的进了无人的黑市，夏悠悠看到那个黑影有一瞬间的害怕，靠近曹桉拉着他的衣摆。
曹桉看着那个黑衣人从幽静的巷子口出现，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借着月光，身形拉的很长，像从阴间上来索命的黑无常。伸手把夏悠悠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握住，“别怕。”侧身把她挡在身后。
那个黑影走过来，看了眼曹桉身后的小姑娘，确定是白天遇到的那个，不再是一身黑的她，穿着水红色的衣服，显得脸娇俏可爱。要是脸上多一点肉，肯定是个可爱又娇气的姑娘，可惜太瘦了！又见她额间的红痣，觉得这个痣长得恰到好处，要是没了这点，还真少了点意思。
他朝男人身后的小姑娘点了点头，“一条大黄鱼一百斤，这里是两条。”黑衣人从怀里拿出被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后递给曹桉。
曹桉转头跟夏悠悠确定，夏悠悠有点懵，两百斤就有两条大黄鱼吗？看向对面的男人，冷硬的脸上棱角分明，浓密的眉，眼眸如那晚看到的星空，深邃，令人忍不住沉迷其中。他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定定的看着自己。不似曹桉的凶相，反而冷厉中带了点温和。
“不够吗？”黑衣人说完又要往衣服里掏。
“够了够了。”夏悠悠赶紧出声，躲在曹桉身后，急忙伸出小手拿过他手上的大黄鱼。“两根就好了。”像个小仓鼠。
黑衣人像是笑了下，捏紧自己的手心，那里刚刚被这个女孩瘦小的手指刮过。眼神动了动，跟曹桉点了点头，弯腰把独轮车上的粮食卸下来。
夏悠悠躲在曹桉身后，偷偷看他。就见他纤细修长的手打了个响指，刚才他站的地方就出来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的男人，走过来跟他站在一起，夏悠悠才发现，这个人比黑衣人矮了半个头。
两人低声交谈了一句，黑衣人又转头对曹桉：“多谢。我们先走了。”
曹桉点头，把独轮车推上，转身带着夏悠悠往回走。
夏悠悠牵着曹桉的衣角，回头看那两个人一人扛上一袋。黑衣人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再一次精准的回头对上她。她愣了一下，这次不是错觉，是真的看到他眼睛笑了一下。
她歪头皱眉有点好奇的回望他，曹桉察觉到她停滞的脚步，回头就见两人对视上了。他咳了一声，“回去了。”
夏悠悠这才回过神，懵懂的回头看曹桉，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黑衣人，这才跟曹桉走了。这个黑衣人为什么对她笑，看自己害怕很好笑吗？
黑衣人看两人越走越远，才跟上同伴的脚步。
“戚哥，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卖粮的？我看了下，这大米白的发光，一看就比供销社的特供大米还好。”
“别管，这些够家里吃上一阵子了，不用再担心断粮。”黑衣人颠了颠肩上的粮食，让肩膀能均匀受力。“阿海，这次回去别跟爷爷说我来了这边，就说我跟着你一起跑车了，从外地收的粮食。”
“知道了，戚哥。”
黑衣人叫戚司灵，从京城过来蹲点了几天，看看有没有人卖粮食，他没有钱票，需要用大黄鱼换，很难遇到会有人愿意要大黄鱼的。那些卖粮的，不是货少，就是不收大黄鱼。今天遇到的这个小姑娘，是他这辈子运气最好的时候了。
想到那个小姑娘白天跟自己一样从头到脚裹得严实，晚上倒是穿着水红袄子，瘦小的脸蛋俏生生的，躲在那个高大男人的身后，大眼睛布灵布灵，先前还害怕的不敢看他，后面好奇的能跟自己对视。他又勾唇笑了下，突然脸色一僵。他已经很多年没笑过了，今晚的唇不受控制的勾了两次。
心绪沉了沉，加快了脚步，自己是不幸的人，不能招惹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