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真沉默着。
关于师父的事，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于是，这些年来，他始终带着愧疚。
所以，在被忽悠当上掌教后，对青城山上下，他可是尽心尽力去做。
哪怕怀疑不能够下山是一个谎言，他也不去证实。
如果是真的话，那可是师父用命换取回来的天机，他不能够因为对山下好奇，从而辜负师父对他所做的一切。
“师兄，虽然有句话说出来有些矫情，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赵玉真翻个白眼：“你既然知道矫情，那你还要说出来。凡松从山下回来时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什么话？”
“贱人就是矫情。”
顾朝生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凡松这小子，学东西还真快。避免他时不时下山，然后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我考虑禁足他三年不准下山。”
“那我觉得凡松知道后，肯定会很谢谢你这么为他着想。”
停顿片刻，赵玉真说道，“如果你内心真的觉得有愧疚的话，那你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回头掌教的位置让你来当。”
顾朝生：“……”
“师兄，你看天那边有一团乌云，怕是要下雨了。你下山的时候，有没有让人替你收衣服。”
赵玉真：“……”
“你不觉得这样转移话题显得很无聊嘛。”
“我是担心你一直不下山，本来也没有几件衣服。回头真淋湿了，回去后没有衣服换。”
“其实当掌教挺不错的呀。你想了下，青城山现在的名气比以前要增加很多。极有可能，青城山会成为道门魁首。到时，就有更多的人听令于你。”
“师兄，你说得没错。既然掌教位置这么好，你就继续当。而且，我相信青城山在师兄你手里的话，会继续蒸蒸日上，到时将所有道门全部合并为一道。”
赵玉真觉得自己好像刚才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
见到赵玉真还准备开口，顾朝生打断他。
“师兄，掌教的位置我就不感兴趣了。与那帮家伙这笔账，已经十年了，我总得算一算。”
赵玉真抬起头，目光落到那一团白云上面。
片刻后，赵玉真缓缓道：“算账的话，算我一个吧。”
“好。”
无须多言。
赵玉真心里也知道，顾朝生自然是对掌教的位置不感兴趣。
不过，他对于顾朝生说他卦象的话，并不怀疑。
不下山，可保青城山气运百年。
一下山，灰飞烟灭，生灵涂炭，天下气运尽失。
赵玉真知道，天下气运尽失，这个与他无关。
可是，有可能与他身边这位有关。
诚如顾朝生说的那样，他下山了，说明之前师父所做的一切，已经是无法再去隐藏顾朝生的存在。
上界那些家伙，为了能够让他消失，肯定会派人下来。
仙人下凡。
天下气运如悉尽被吸走。
“师弟，问一个问题。”
“问。”
“你到底是发现了那帮家伙什么秘密，十年了，他们都还在追杀你。”
顾朝生转过身，看着赵玉真，表情变得很严肃。
“师兄，如果我跟你说了，这算不算泄露天机？”
赵玉真耸下肩：“反正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天机，再泄露又怎样。”
“话是这样说，但是现在时机未到。”
“故意卖关子？”
“师兄，咱们是什么关系呀，真没有必要跟你卖这个关子。不过你大可放心，等到算账的时候，我肯定会叫上你。”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你到时不叫的话，就由你当青城山的掌教。”
顾朝生：“……”
“师兄，你说要是师父泉下知道我们两个，对于掌教这个位置推来推去，他会怎么想？”
“要不请师父上来一趟？”
顾朝生盯着赵玉真：“如果我不是认识你这么久了，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师兄。这下山后，怎么变了一个人。”
“说明山上的日子，过得尽管悠然而清闲，可与山下的生活相比，始终是少了一些色彩。我现在也算是下了山的人，被这个江湖有污染了。”
“有理有据，我还真没办法反驳。”
赵玉真笑了笑，看着正在打斗的几拨人。
“虽然我在山下待了三十多年，我早就习惯山上的生活。以前可能也真的没有特别强烈的念头非要下山。但这一次下山后，还是让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身上的担子，突然间消失，轻松无比。”
顾朝生亦笑了笑：“看样子，我出关时那一剑，斩了你一半的命运。”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因为你知道，十年期限已到，不管你怎么藏，他们都会发现。索性一剑斩天，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从而对我的关注少一些。同时，你也在筹划着要拉我们下水，助你一臂之力。”
顾朝生盯着赵玉真的脸，他的脸上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师兄，我突然发现，你装糊涂的本事挺强的。”
“那我是不是该说你城府深呢。”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轰！
轰！
轰！
两人的聊天，被前方战斗的爆炸声中止。
雷云鹤、雷轰、雷千虎三人，已经是出尽全力。
顾朝生明显看得出来，雷云鹤的九天引雷所引出来的惊雷，威力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
至于雷轰的火灼之术，尽管达到了第十重业火境，威力增加了不少。
而现在，威力同样弱了很多。
雷千虎十二年前，与魔教长老幽冰对了一掌，身中寒毒，他的实力，比当年要差很多。
但是使用的五雷天罡拳，威力仍然猛烈。
这一套拳法，属于越打越猛。
而此时雷千虎已经打到了第八重了，还剩下第九重。
雷千虎正在凝聚力量，他知道第九重的威力。
一旦打出去，对方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变成废人。
最后一招。
灭天。
灭天灭地灭人。
不单灭敌人，也灭自己。
雷千虎深呼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此时正在苦苦支撑的雷云鹤与雷轰，又看了一眼雷家堡的牌匾，以及身后那些弟子。
他知道，接下来他该做什么了。
扎好马步。
雷千虎一拳轰出去。
“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