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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你就带我们出去玩嘛!大家都说局势安定,蛇妖大人也不乱杀无辜了。”

两个小姑娘眨眼间都长到十四五岁了,清丽可爱,天真活泼。

没接触过外面的恐怖,自然觉得外面什么都好。

瞧瞧身边的婢女,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恨不得一辈子不出门。

庞珩扫过她们,无须多问,犯错的自己就吓得跪下了。

“都是奴婢多嘴!蛊惑小姐!”

她们每日出门领取物资,胆战心惊,十年下来终究是放松了警惕。

妖蛇不过高大强壮了一些,还有半个人形,没有那么骇人。

听说外面还有毫无人形的妖兽,每天要用人血泡澡,吃一百个孩子呢!

“没关系,我带你们出去玩。”

“真的!太好了!”

庞珩牵起两个小姑娘,十年以来,第一次踏出了钱家的大门。

天地旧容,一如往昔。

扶光灼灼,天幕澄澈明亮。

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尊上好!”

门口轮换看守的妖蛇,极具气势地行礼问好,声音洪亮得整条街都听到了。

啧,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去找条鱼来。”

……

场面忽然凝固了,两条蛇这辈子没听过如此古怪的要求。

谁家大妖吃这些垃圾啊!

“啊?鱼?尊上要吃鱼?”

“去找就是了。”

满头雾水地领命离去。

就连小姑娘们捣乱地笑道,“哥,什么是鱼啊?最好吃的应该是赤雉肉!”

圈养的山鸡品种。

肉贱菜贵。

以前钱家什么山珍海味没有,现在吃点山鸡都觉得是美味佳肴。

庞珩笑着解释道,“不是吃的,哥哥拿来供奉仙人。”

“仙人是谁?跟给爷爷奶奶他们上香一样吗?”

“差不多。”

安居乐业,新生的孩童在街道上结伴玩耍。除了关键的产业把控在蛇妖手中,大多数的小买卖已经回归,小吃摊,竹篓竹编,字画,首饰……

有门店的铺子,无外乎衣食住行。

至于药材和看病的大夫,全部替换成了蛇妖,有胆子的就来看,没胆子病死也无所谓。

不做生意,想弄点钱。

也可以到城主府查看长期的任务。

打扫街道,种地,修缮城墙,去其他城市买卖货物,等等……

总会有路子活下去。

妖蛇和人一同走在街道上,大家已经不会再惊慌失措,害怕恐惧。

只是保持着恭敬的距离。

就像瞧见达官贵人,自觉避让,以免冲撞倒霉罢了。

城主府也大变样,靠着雇佣劳力做工,整体修缮翻新,气势恢宏的基础上,还增加了很多青玄林蛇的图腾和花纹。

妖魅邪气,林木丛生。

“尊上大人!”

“你们族长在吗?”

“自然是在的,您稍等!”

“不用,只是路过而已,不必打扰。”

庞珩没打算进去,相反,他要趁着这次逛街,把东西布置好。

在此期间,一场交流会悄然而至。

远在扶光之上。

边缘相近,达到极值。

星弧弯曲,引力相争。

无声无息的风暴,撕扯着空间内的所有物质。

碎石化为尘埃,脆弱的死星崩塌开裂。永远白昼的扶光,骤然温度跳到无可估量的极限。

肉眼可见的速度,双星的光芒掩盖过来。

刹那间,仿佛整片黑暗孤寂的界域都被照亮了。

除了仙人,或者体修大成的顶尖修士。否则,没有任何可能在这样恶劣恐怖的环境下存活,更不必说,打持久战了。

沈鹤云站在仙子身旁,默默抬眼张望,蓝色太阳的光芒。

冰凉冷酷,润物无声。

像是一抹微凉的月光。

实际上,肌肤已经被烧得发红发烫,细微的血管破裂渗血,熟成的黑血淤血,就像被打了一巴掌,通红充血,然后淤青发黑。

转化得如此快。

温度高得吓人。

自己实力低微,怨不得如何。

与秋水一起戴上全脸覆盖的蝴蝶面具,眼睛鼻子都盖上。

一是怕烫伤的面容,招致对面不满。

二也是总指挥试图释放的信号。他有能力大批量制作仙人,而且极其超规格,防不胜防。

道水灵根,跟天道的替身差不多。

如果真能制造出成千上万个,等于有了无数个天道,必须一一杀尽,才能彻底抹除天道的存在。

只要尚存一个,就能从内部,如白蚁啃食般,将另一个天道拖入深渊。

最可恨的是,道水灵根还有极强的隐蔽性。

几乎不可察觉。

比如两个人对打,一方极为强壮,单打独斗,绝对处于优势。

另一方瘦弱枯槁,但有一身病。无论是伸手去打,还是远距离直接打死,都有可能把病症传染过来。

绕开?那还呼吸同一片空气呢。

火化?万一骨灰里也有,岂不是更危险?

本来打仗就是要抢资源,言简意赅,把尸体拖回家里建巢繁衍。

现在打不得杀不得。

即便最弱小,也立于不败之地。

“怪不得总指挥满目皆敌。”

谁不想离这个超大病原体远远的。

“这不挺好,所有人见到咱们掉头。”

“人家是觉得恶心。”

“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战场上手段不分高低,总指挥不愧是个狠人。

蝴蝶绚丽华美,多彩优雅,密密麻麻覆盖在脸上,莫名感到诡异渗人。

听闻尸臭会吸引蝴蝶。

总指挥在故意营造这种氛围,死人感。

不敢放文秋出来,怕他的暴脾气捣乱吧……

“别担心,出事往我这边跑。”

仙子心疼极了,揉着他被炙烤通红的肌肤,不知道得回去养多久才能恢复。

“好。”

九旗忍不住笑出声,毫不客气的出言阴阳怪气,“往我这边跑~”

“闭嘴,你那破刀跑都不能跑。”

好家伙,一句话扎两刀。

九旗当场破防,气急败坏,骂骂咧咧,还一脸要哭的样子,瞧着令人忍俊不禁。

两兄弟完全免疫情爱,只是恭敬地站着,准备迎接贵客降临。

弟弟青霓忍不住抬眼,去看九旗的乐子。

又转头看向哥哥云虹,默默低头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笑容。

云虹清贵矜贵,冷静从容,压根不为所动。

一切置之度外。

这才像真正的中立。

至于白宇,他笑得温柔恬静,似乎还有几分欣慰和向往。转而化为一缕忧愁和遗恨,不知是想起了谁,稍显落寞孤单。

神识从耀眼的光芒中,捕捉到星尘拖曳的痕迹。

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

只有仙子的神识速度能精准捕捉到,“来了,两个人。”

一位仙风道骨,慈眉善目,仁慈悲悯。偏偏丰神俊秀,剑眉星目,顾盼生辉。若非眼神沉淀着浓厚的岁月痕迹,恐怕会以为是年轻气盛的小辈。

另一位温婉甜美,亭亭玉立,眉眼柔和。手持团扇,一袭嫣红宫装,繁复华丽,绣满了妖族图腾。

妖仙?

“道友。”

双方一齐行礼,形式各有不同,礼数到了就行。

那位妖仙好奇地四处打量,甚至直言不讳,第一句话就问起,“这两位好生古怪,傀儡吗?”

祝雷仙子本就对妖兽没有好感,这么一句,直接让她心头反感。指尖不经意地拉起一道雷丝,不耐烦地反复揉搓,面上却热情地回应说,“差不多,二位道友先请入宴吧。”

长者沉稳,友好地露出笑容。

不着痕迹地打量秋水二人。

差不多是差什么?神魂波动,灵力波动,就连心跳声音都无法捕捉到。

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尸体。

除了死去的仙人傀儡,无法解释。

无论如何,入座开宴。

直接从仙城里调度过来的,舞娘,菜品,酒水,器具……

华美隆重,一应俱全。

放眼看去,全是花街里的老熟人。

琴棋书画专精傀儡。

打造出来就是为了应付日后的宴会,未雨绸缪。

宴厅乃是九旗的一方宝物,毕竟他们住的地方,瞧着寒酸穷苦,事实也确实如此。

稍稍撑起点场面,不至于第一眼就被看低。

沈鹤云和秋水,默默坐在宴厅的角落,沉静冷淡,一言不发,如同真正的傀儡,作为总指挥的眼睛和耳朵,及时传递。

第一步互通基本信息。

长者名为刘言道,顾名思义他走的是言道,言出法随,需要极强的道文领悟能力,融会贯通。缺点非常多,前期基本没用,天赋限制,同时需要极强深厚的灵力,否则对别人来说轻飘飘的,毫无威胁。

跟音修里,唱歌那伙歌修是一个路子。

至于妖仙,名为凤英。凤凰登仙,那副样子明显让祝雷仙子想起了什么。

意味深长,似笑非笑。

微微眯眼上下打量,衣服上的雷纹骤然黯淡。

几分杀心,更多的是不屑的冷笑。

祝雷仙子半只脚踏入上仙层次,来的这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为了大局考虑,才在这儿伏低做小,谄媚讨好。

第二步则是漫长的相互拉扯阶段。

讨价还价。

年少心性的凤英坐不住,拉着群仙中,唯一感觉亲近的白宇,到处玩去了。

能不亲近吗?

同样为妖,还一龙一凤的。

回来就算怀了,都没人感到惊讶。

“抱歉,孩子刚刚登仙,还是贪玩的时候。”刘言道满眼慈爱宠溺,对着明显是话事人的祝雷仙子,抱拳致歉道。

眼神不动声色地掠过在场众人。

炼丹的,炼器的,神情淡淡,似是事不关己,全然不顾。

这类仙人太常见了。

将一件事做到极致,什么权势,道途,无法动摇心志,便是这副风轻云淡的神情。

刚刚离开那位白宇,反而还有点别的心思。

不甘寂寞,试图和所有人搞好关系,却不被理会,事与愿违。喜欢拉帮结派,害怕孤独的那类人。

感觉勾勾手就能钓走。

至于眼前这位祝雷仙子,狠角色啊。

有现实的冷酷,也有济世的温柔,处世精明,却不谄媚。大大方方,不搞阴谋诡计,弯弯绕绕。

说话直来直去,又能顾及别人的感受。

尊重别人,也不会贬低自己。

简直太健康了……

健康得稀奇。

哪个修士没有点心理扭曲,不可告人的秘密,怎么会有一眼看过去这么干净无畏的人。

越是正常,说不定隐藏的心魔越是恐怖。

“刚刚登仙?难道是带出来见见世面的?”

祝雷仙子忍不住想起,跟沈鹤云说过差不多的话,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为什么要笑呢?

刘言道不知情况,被这么一笑弄得毛毛的,“是啊哈哈……”尴尬地回应一个笑容,迅速转移话题打破逐渐僵硬的气氛,“我来是感觉有几分熟悉,仙子知道……千遥这个人吗?”

“嗯……同名同姓自然是有,凡人吗?修士?”

“……我就直说了。他是我的弟子,当年我叛出本星,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如今在陌生的世界察觉到他神识波动,我原以为,和我一样叛逃后,作为仙君。

可是仙子说,所有仙人都在这儿了。

我不相信。

他一定就在这儿。”

仙子皱着眉头,疑惑地将沈鹤云和秋水一起招过来。

思考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好啊……

一点消息不带透露的,她还疑惑,之前沈鹤云的刺青怎么变成缩头乌龟了。

师尊上门。

怕成这个德行。

“刘道友,我们世界确实没有外来仙人。至于你的问题,问他吧。”

揽着沈鹤云一指秋水,祸水东引。

刘言道原以为这俩是一模一样的,毕竟都是尸体,没有哪个比哪个更好的道理。

结果仙子如此区别对待,反倒令他好奇起来。

玩玩傀儡,排解寂寞倒也不算什么。

可……

反正刘言道的世界里,对待傀儡都是坏了就换一个,更好看的脸,更优秀的身体条件。

工具而已。

并不会留情珍惜。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具尸体生前和仙子有什么故事。

“……师尊,我如今是天道了。”

还沉浸在仙子谜团里的刘言道,刚一转头就被这句话砸傻了。

什么意思?

啊?

怎么可能!

不可置信地去掀秋水的面具。

一张陌生的脸,但眼神,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徒弟啊!

“什么天道,你这分明只是夺舍!”

说夺舍倒也古怪,这具身体没有灵力波动,和凡人一样。虽说肌肤被星彩烧得不堪,却仍然好好地站着。

确实是仙君的躯壳。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