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已经近在眼前,扶兰若二人却并未看到守卫的身影。
扶兰若和余泉对视一眼,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二人加快步子,来到木屋跟前。
这木屋不大,却修建得十分扎实。
从外观看,木屋并未做过多装饰,但木料用得十分之足,可以经受岁月洗礼。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木屋大门紧闭,周围十丈也未见士兵踪迹。
余泉脸色有些难看,他上前想要推开大门,却发现大门似乎从里面被关上了,根本打不开。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微微退后一步,运足了气力,一脚踹开了大门。
在大门被踹开的瞬间,木屋里面的热气喷涌而出,将一身冷凝的余泉牢牢包裹。
随着门被踹开,余泉也看到了房里的陈设。
房间不大,只有一间屋子,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摆放在房间各个角落。
房屋中央燃烧着火堆,为此方屋子提供了暖意。
而那本应该在外巡逻视察的守卫,此刻正躺在房屋一角的炕上呼呼大睡。
因为余泉踹门的声音太大,惊动了他们三人。
他们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先是将露在外面,被冷风激得起了鸡皮疙瘩的手缩回被子,一边嘟囔着:“谁啊?扰人清梦,快关上门滚出去。”
余泉脸色青黑,一双眼中烈火燃烧,他胸腔中的火山即将爆发。
此情此景,以及守卫说的话,无不点燃了他即将爆发的怒火。
余泉怒喝一声,“让你们守卫这瘴气沼泽,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有人说话,三人这才懒懒地掀开眼帘,瞥了余泉一眼。
睡在中央的男子上下看了眼他,懒懒道:“你算哪根葱,敢来使唤你大爷?”
余泉因为近日在各处巡逻,身上也只穿着普通守卫的盔甲,因而男子并未察觉他的身份。
余泉冷哼一声,“你休管我是谁,现在正是尔等值班巡逻时间,为何尔等在此处休息?”
三人闻言哈哈大笑,“不是我说,这瘴气沼泽有什么好巡逻的,难不成异族还会从那边过来吗?”
“这位兄弟是新来的吧?老哥劝你别太上心了,这里根本没有巡逻的必要。”
余泉强压下怒火,“哦?瘴气沼泽的巡逻,是咱们将军安排的,你们对此似乎很不满?”
三人缩在被窝里,哈哈大笑,左边男子道:“大哥,这不知哪儿来的新兵蛋子,竟然质疑您?”
中间被称为大哥的男子踹了他一脚,笑骂道:“边儿去。”
然后才转头看了余泉一眼,“这位兄弟,不是我们对将军的安排有异议,只是在这里守卫,那真是毫无必要啊。”
另外两人不停应和道:“是啊是啊,根本没必要。”
余泉气得牙根痒痒,就要上前给他们个教训。
这时,他突然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用东西敲了一下他的背。
随后,一道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勿动,出来。”
这四个字,让余泉强压下心中怒意。
他心中对扶兰若的反应感到奇怪,为何她要阻止自己教训那些人?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并未表现出异样。
余泉对房中三人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
在他出门之际,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他双手攥成拳头,恨不得回去揍他们一顿——
“劳烦兄弟,把这门给咱兄弟关上。天寒地冻的,这门开始着实有些冷啊。”
余泉冷下脸,使了十分的力,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因此,三人并未察觉到屋外的扶兰若。
余泉出门后,走到扶兰若跟前,正想问些什么,却见扶兰若微微摇头,他只得压下心中疑惑。
扶兰若望着远处,“咱们去下一个哨点看看吧。”
说罢,扶兰若抬步而走,余泉急忙跟上,给她带路。
刚开始余泉还不知扶兰若此意为何,直到他们走遍了每个哨点,对守卫瘴气沼泽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后,他才知道其中深意。
他们共走了二百七十三个哨点,对每个哨点的巡哨情况有了基本了解。
在这么多哨点中,竟然有半数存在轻纵忽视之意,根本不把将军安排的任务当真。
这一切让余泉怒火中烧。
扶兰若一边和余泉巡视着,一边观察周围地形,待走完最后一个哨点后,扶兰若对这里有了基本的认知。
她看着身旁气得有些自闭的余泉,问道:“金副将派人守卫此处,可有让人定期汇报?或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来替换他们?”
余泉一愣,细细思索片刻,“将军将此处守卫全权交予金副将处理。而金副将也定下了规矩,此处有异动,则立即汇报,倘若一切如常,便三月一报。至于替换,似乎并没有明确指令。”
扶兰若点头,问道:“倘若你升迁无望,只能守着一个似乎毫无变化,根本没有守卫必要的地方,你心中会如何?”
不等余泉回答,扶兰若接着道:“你或许也会如同他们一般,觉得既然这里的任务不重要,但又无法脱离目前岗位,那就一直放纵自己。”
余泉摇头,坚定道:“我不会,不管我在任何地方任何岗位,我都会竭力做好应做之事,绝不偷奸耍滑。”
扶兰若笑了笑,“余参将,像你这样意志坚定的人还是少数。”
“大部分人都会因为不满现状,却又改变不了现状,而选择放纵自己,哪怕他们最初也是想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但当身旁有偷奸耍滑之辈,又有某些人的刻意怂恿,你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有多少人能坚定信念?”
“虽然很现实,但我不得不告诉你,很少,少得几乎没有。”
余泉沉默,哑声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都……”
扶兰若叹息一声,“我的意思是,他们其中有奸细。”
余泉怔住,不可思议地望着扶兰若,“这……”
扶兰若点头,提示道:“沈将军治军严明,这是人人周知的。尽管这里的守卫是金副将负责,我虽不知金副将性子,但能在沈将军手下做事,想必治军能力不会差。”
“严明上司带出来的属下,尽管被派遣了乏味的工作,相信大部分人也不会有怨念。”
“但现实却并非如此,竟然有半数躲懒,你不觉得其中有问题吗?”
“再则,你有没有发现,越是靠近我们第一个去的哨点,也就是最边缘哨点之处,他们越是惫懒,离得稍远一些的,反倒是十分勤勉。”
余泉回忆片刻,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三人有问题?”
扶兰若颔首,“你径直进了屋,而后又被气了出来,有许多细节可能没有发现。”
“那小屋前的柱子底部,有些微血迹掺在木缝间。我发现后,仔细瞧了瞧,确认那是人血。”
“随后又凑近一看,隐隐发现了柱子上有轻微指甲抓痕,那似乎是遭受了巨大痛楚,将柱子都抓出了痕迹。”
“另外,你打开房门后,随着热气喷涌,房中飘散出了一股繁杂的味道,虽然很浅淡,但我仍旧嗅到了。”
“那是各类草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其中甚至还有荥蕰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