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观景台上嘈杂一片——
“快救人!有人摔下去了!”
“这可怎么是好,那场中可是虎豹相斗啊,那个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管他的,正是斗得起劲儿的时候,再加个人岂不更热闹?”
“上啊,撕了他!”
“撕了他!撕了他!”
……
动静越发大了起来,围观呼叫救人的声音,渐渐被一种嘶吼声替代。
众人好似对人兽相斗起了兴致,纷纷高呼决斗。
扶兰若看着那些人吼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让那尚在厮杀的虎豹,下一瞬就撕开不慎坠落的那人。
她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冷意——
人比毫无理智的兽类更可怕,人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了。
这斗兽场,真的只是猛兽的厮杀吗?
扶兰若眼眸更冷,对眼前荒诞的一切,讽意不绝。
“没有人兽相斗?”
夏逸辰身体一僵,看着这一切,也有些茫然。
他不是第一次进斗兽场,也不是第一次感受斗兽场的氛围。
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身为人类,为即将遭受猛兽攻击的同类,而欢呼雀跃的一幕。
这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他下一瞬就清醒过来,连忙让周围的守卫联系负责人,赶紧想办法隔开人和虎豹,以免那人受伤。
守卫刚接过消息还未行动,下方的骚乱渐渐停歇。
只见一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迅速飞身入场。
他拳脚功夫极好,一拳击飞了猛虎,一脚踢开了猎豹。
下一瞬,他揪起场中人的衣领,带着他飞上了观景台。
观景台上的人发出阵阵惊呼——
“竟然是少城主!”
“少城主好身法,竟然如此轻易就救出了那倒霉蛋。”
“那好像是仲家的绝佳武学,看来少城主已经练得登峰造极了。”
“少城主厉害!”
除了夸赞之外,大部分还是些不和谐的声音——
“少城主救他干嘛?让他死在里面岂不更好?”
“是啊,我愿意出一百两,赌他撑不过三炷香。”
“我出三百两,赌他一柱香内被撕碎。”
少城主将那人扔在地上,伸手接过旁边小厮递来的毛巾。
他懒懒地擦了擦手,余光瞥了一眼男人,淡然道:“违反斗兽场规定,私自翻越围栏摔进场内,差点导致出现猛兽伤人事件,以后禁止此人再进斗兽场。”
随身的小厮应了一声,便带走了男人。
围观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细致地擦着手,然后运转内力,将声音扩散至斗兽场的每个角落——
“斗兽场禁止人兽相斗,你们最好把脑子里的想法给我收好,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亲自上阵体验一番人兽相斗。”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夏子晋说到做到,不信邪的朋友可以试试。”
夏子晋的话音一落,原本还在叫嚣的人群骤然哑声。
他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扔掉毛巾,自然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就要跨步离开。
突然,他耳尖一动,犀利的眼神瞬间锁定一个人。
夏子晋眼眸微微眯起,漫不经心道:“你对我的话有异议?”
那是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身高六尺,长相清秀,眉宇间却透着些许刻薄。
见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他先是轻咳几声,随即正色道:“斗兽场本就是大家寻乐子的地方,人兽相斗又怎么了?”
“既然可以娱乐大家,为何不可?他也不过是个平民罢了,死了也就死了。能为我们提供点乐子,也是他的福气,是不是啊大家。”
华服男子以为可以引起旁人的应和,却尴尬地发现,没有人理他的话。
夏子晋嘴角勾起,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露出一丝邪气,“哦?所以你想做什么?”
华服男子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背脊挺直,嘴硬道:“既然那人摔了下去,就不该救他上来,让他和虎豹相斗才是上策。”
夏子晋笑得更加灿烂了,“哦,原来你想看人兽相斗啊,可是盛朝明文规定,不允做出如此残忍之事,这可如何是好?”
华服男子以为他同意了,心中放松了些许,同时也对这原川城有了几分不屑。
传言说,原川城少城主夏子晋手段狠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让人惊骇,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高傲道:“有何难的?抓着人,让他写下生死契不就行了?”
夏子晋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公子好办法,来人,还不照公子说的去做?”
下一瞬,涌现出一群守卫。
他们一人拿着写好的生死契,两人按住那华服公子,逼迫他在生死契上签了字。
夏子晋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生死契,他微微吹了口气,淡然道:“既然公子同意了,那便请好吧,还不请公子进去?”
说完,守卫不顾华服公子的反抗,押着他走到看台边上,然后把他扔了下去。
看台很高,约莫有八九米。
华服公子摔下去后,来不及顾及身上的疼痛,下一瞬便惊慌失措地往四周看看,却绝望地发现没有出口。
每一个拱门都被关得严严实实,而拱门后,还排列着许多猛兽。
他不由抖着腿,颤着声儿朝夏子晋求饶:“少城主饶命!少城主饶命啊!”
夏子晋坐在看台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淡淡地看着场中发抖的男子。
他轻笑一声,嘲讽道:“你刚刚不是说,想看人兽相斗?我满足你了,为何你又反悔了?”
“我夏子晋的脑子里,可没有后悔两个字,你还是好好享受吧。”
之前被夏子晋打倒的虎豹,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已经基本缓和过来,却因为身上的疼痛更加癫狂。
它们看着场中唯一的人类,纷纷冲向华服男子,下一瞬便将他撕碎。
惨叫肆虐,血肉横飞,华服飞溅,那血腥的场面,让在场的人生理不适。
夏子晋有个浑称——血色阎罗。
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让人无不慑于其毒辣的手段。
但他们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惹怒这尊活阎王。
凡是来过几次斗兽场的人,无人不知血色阎罗夏子晋的狠辣。
只要他在的地方,场子一定被镇压得死死的。
但凡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那么结果只能和刚刚那华服男子一样。
夏子晋接过下人递来的葡萄,在噤若寒蝉的环境中悠然自得。
他微微挑了挑眉,戏谑笑道:“都这么安静干嘛,今日的斗兽才刚刚开始,继续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场上骤然嘈杂起来,瞬间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夏子晋擦干净手,带着人群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