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嫔母子随瓜尔佳文鸳回揽月阁后,先去了正殿稍坐片刻,等云莺带人把偏殿收拾出来后方去安歇。
只是不知是她今日受惊过度还是对走水之事心有疑虑。
瓜尔佳文鸳瞧着她自跟着自己回来到回偏殿安置,期间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此情景,她心里不由得担心,莫不是今日之事慎嫔真对自己起了疑?
可此事与自己没有一丁点关系啊,莫非心善也是错?
但又转念一想,依照今晚的情形和近日慎嫔风波不断看来,她应该知道嫔妃中自是有人对她母子起了心思的。
瓜尔佳文鸳本就是容易多思的性子,又加之睡前装了心事,自然又是一夜未的好眠。
…
翌日 清晨
瓜尔佳文鸳用过了早膳,看着玲珑与云莺忙里忙外收拾着,她便起身打算在苑内走走也算消食。
她慢悠悠走至偏殿门前,见木门紧闭,也未听见里边有任何响动。
念及慎嫔母子与自己同住,又是搬来第一日,不知是否有不习惯的地方,自己于情于理也该走个场面去关怀一番。
她抬脚往偏殿走去,而后由景泰上前几步叩了三下殿门。
开门的是慎嫔的贴身侍女,见瓜尔佳文鸳来了,慎嫔忙放下手中的针线便要下软榻施礼。
瓜尔佳文鸳见状忙按下她:“快坐下 快坐下,妹妹昨日受惊了,实在不必多礼。”
“谢熙妃娘娘体恤。”
“这偏殿是比玉露堂小了些。”瓜尔佳文鸳眼睛环视了一周殿内,而后柔声关切道:“昨夜妹妹与七阿哥住的可还习惯吗?”
“娘娘这是哪儿的话。”
言罢,慎嫔嘴角笑容短暂的凝滞了一下,很快如常:“皇上宠爱娘娘,连揽月阁都是非比寻常。 嫔妾母子能跟着您住自是修来的福气,哪里会有什么不习惯的。”
瓜尔佳文鸳从前只知道穆贵人的嘴伶俐,不想向来温和淡雅的慎嫔也有这八面玲珑的一面。
她莞尔一笑:“从前竟不曾留意妹妹说话如此可人。”
“娘娘得皇上看重学习协理六宫,日理万机 不得空见臣妾也是寻常。”
慎嫔不免回想起自己遇喜时虽常登永寿宫的大门,但五次有三次都是见不到她的。
后来也便琢磨出来了些其中缘由,毕竟自己身怀有孕,若有个三长两短,她岂不是平白沾染是非?所以她当时选择明哲保身亦是情理之中。
可今时不同往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自己如今有了弘易,便不能不为他多打算些…
慎嫔思忖片刻,嘴角又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嫔妾初为人母,七阿哥又比寻常孩子病弱些,心中实在是担忧不已,不知日后空闲时,嫔妾能否向娘娘请教一二?”
瓜尔佳文鸳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妹妹说这话便是客气了,弘晏若日后能与弟弟多相处,自是极为开心的。”
“有娘娘此言,嫔妾也能安心些了。 慎嫔不禁鼻头一酸,眼眸微红:“这宫中嫔妃素日里与嫔妾姐姐长妹妹短的,可真遇到了事,竟只有您肯怜惜我们母子。”
瓜尔佳文鸳端起茶盏微抿了一口,有些烫,遂又放了下去。
她思绪有片刻的出神,所以以为慎嫔指的是昨夜的事。
她不在意的唇角微扬,笑道:“妹妹不必客气,这原也是本宫分内之事。”
“这宫中人人都想明哲保身,生产那日若没有您,嫔妾与弘易还不知要到如此境界呢。”
慎嫔苦笑着,接着眼眶里的泪水随着他再一次开口像一颗颗珠子从她眼角滑落:
“昨夜亦是如此,众人来的时候皆是在意走水的缘由与弘易的安危,唯有您担忧嫔妾的身子,害怕嫔妾受惊过度。”
瓜尔佳文鸳闻言,不难看出她是个明白人。与明白人说明白话,自也不需要那么多没必要的弯弯绕绕。
她抬眸看向慎嫔,妄图从其眸中探索着什么答案:“昨夜之事如穆贵人所言,你就不曾有一瞬疑心过本宫。”
“嫔妾虽不及娘娘聪慧,但能看的出来,您是个好人,这宫里难得的好人。”
“好人?”瓜尔佳文鸳忍不住嗤笑一声,而后摇摇头:“本宫自己都不这么觉得。”
“自嫔妾入宫以来至今也算一年了,许多事情自然是有数的。”
“妹妹怕不是想与本宫谈论这些的吧?”
慎嫔不曾想到她说话如此直白,遂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她站了起来朝着瓜尔佳文鸳微微福身:“嫔妾想求您有余力时能庇护些弘易,日后嫔妾自当尽力为您分忧。”
“妹妹,本宫只不过是小小妃位,上有皇后下有贵妃,有些事怕也是力不从心啊。”瓜尔佳文鸳说着,还不忘抬手示意慎嫔不必多礼。
“嫔妾不求娘娘提携,只求臣妾看在同为额娘的份上,能庇护弘易一二。”
“弘易乃是皇上的儿子,你实在不必太过担忧。”
言罢,瓜尔佳文鸳浅浅一笑,再次端起茶盏悠悠道:“咱们宫里的女人啊,不过是看上去一生的荣华富贵,实则一世的提心吊胆罢了,都是笼中鸟,谁又能庇护谁呢。”
“嫔妾自知今日这番话的确唐突了,您有所顾虑也是情理之中。”慎嫔声音有些不安的垂下了眼眸。
瓜尔佳文鸳瞧见她失落的神色,面上又重新扬起了温和的笑意,宽慰道:“宫中时日还长,本宫与妹妹相处的机会还多,有些事也不必急在一时。”
“是,娘娘说的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