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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

皇上端起茶盏抿了几口茶水,闭目养神缓了缓眼睛后,便又继续批改起了奏折。

与此同时,大门外,皇后的辇轿停了下来。

小厦子上前行了礼便转身回了殿内禀报。

皇后走至殿门前,看见敬事房的周公公与两名内监还在候在门外,等候皇上传召。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停住脚步询问道:“皇上还未翻牌子吗?”

周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回娘娘的话,皇上一连半月有余,几乎未曾翻牌子了,太后昨儿看了彤史记档刚训斥过奴才不尽心,可奴才实在没辙啊。”

“本宫知道你们差事当的不易,本宫会规劝皇上的。”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小厦子出来弯着腰恭敬道:“皇后娘娘,皇上传您进去。”

皇后点头,抬脚踏进殿内,走至上书房朝皇上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坐吧。”皇上抬眸指向一旁的黄花梨透雕纹玫瑰椅道。

“多谢皇上。”

皇上疑惑道:“快入夜了怎么还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回皇上的话,按您的吩咐,内务府筹备着初八在重华宫给熙妃庆生辰,按惯例除了宫中嫔妃外再邀宗室内命妇便是了。”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嗯,等中旬十六的时候按往年弘晏的例给胧月同设个满月宴吧,自静和弘晏出生以来,皇额娘的病便渐渐有所好转,宫里也该热闹热闹。”

“是,只不过今儿内务府总管问起一事,臣妾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这个时辰过来叨扰皇上了。”

“你且说来听听。”

皇后温言道:“今傍晚黄规全来请示,熙妃生辰是否邀弘暄的生母博尔济吉特氏,毕竟弘暄如今已经封了爵位,其母也按例不算庶人了。”

“朕既已下了旨,允?之过不牵连其妻儿,那一切照常便是。”

“皇上宅心仁厚,赏了恩典给弘暄母子,实为积福积善了。”

皇上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他把后背靠在椅背上,缓缓道:“也是前几日莞嫔提醒了几句,希望朕怜悯允?一脉。”

皇后一听此事又是莞嫔的主意,不免有些忌惮。

“臣妾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上慢慢把身子朝她转去,淡淡道:“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臣妾也是听皇上说了才想起,莞嫔她虽得恩宠也聪慧温和,可有时候也实在失规矩了。”

皇上略一迟疑,皇后常在自己面前夸赞莞嫔,今日却提起此话,还真是稀奇。

于是他看向皇后的眸中有些许探究之意:“皇后不是一向喜欢莞嫔吗,今儿是怎么了?”

“正因臣妾看重莞嫔,而她如今也已诞下胧月,身份自然贵重,所以不得不说。”

“你接着说。”

皇后劝谏道:“皇上方才说弘暄封爵之事是莞嫔提醒的,臣妾虽然欣慰莞嫔仁厚,却也担忧莞嫔她不该置喙朝政。”

“弘暄的事也算是家世。”

皇后正了正身子,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自然算是家世,但允?谋逆一事却是国事,家事与国事原为一体。正因为莞嫔心善,臣妾才怕她为人蛊惑,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却还不知道啊。”

“近日朝中有不少臣子奏请朕处置允?以正国法,但也有几位大臣为其进言,劝谏朕顾念皇室血脉手足之情,这其中便有莞嫔的父亲。”

“这么说来,莞嫔与其父亲还真是心意相通啊。”

皇上闻言却并未言语,他似是在沉思着什么,面容透着一股高深莫测之色,令人捉摸不透。

皇后嘴角缓缓浮着一抹浅浅的笑容,接过了方才自己的话:“莞嫔聪慧,臣妾内心也十分喜欢,只是说到明进退懂分寸,安守后宫,那谨嫔与穆贵人却比她好上几分了。”

“嗯”皇上停顿了片刻,他闭目养神般肯定道:“穆贵人也算温柔体贴。”

“这谨嫔暂且不提,可穆贵人到底是咱们满人的血脉,不比莞嫔,汉军旗的女子混着汉人的血脉,怎么也不能算同心同德。”

“自然了,日久见人心,臣妾也相信莞嫔日后或许会做的很好。”

殿内静默片刻,皇上终是别过目光,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若有所思道:“说咱们满人的血脉,朕倒想起有几日没见熙妃了。”

言罢,他向候在远处的苏培盛,招手吩咐道:

“苏培盛,告诉敬事房,今晚接了熙妃过来吧。”

皇后一直以为瓜尔佳文鸳最大的优势便是容貌,她以为自古君王爱美色,皇上虽勤勉廉政但也未能例外。

只是自己却没想到,连华贵妃这样善妒的女人,面对平分自己宠爱的瓜尔佳文鸳,竟然一直未曾下手。

而瓜尔佳文鸳实在太过于有福气了,竟然可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平安产下六阿哥,母凭子贵,如今都不算新人了,可皇上对她的宠爱竟也不减分毫。

皇后见苏培盛福身退了出去后,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熙妃娇俏可人皇上疼爱是应该的,只是也该看看后宫其他同她一般年轻的妃嫔,这样方能多多延续咱们皇室的血脉。”

“朕就是喜欢她小女儿家般的心性,率真可爱。不似有些人处处挑衅,令朕心烦。”

皇后看着皇上略显不悦的神色,也听出了他话里意有所指,柔和的神色瞬间变了变。

她勉强勾起一丝笑容,对着皇上道:“是,皇上看重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言罢皇后看着皇上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微抿了一口后也并未回应,她也只能识趣的给自己寻个台阶下。

“时辰不早了,想必熙妃也预备着了,那臣妾便告退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