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常在被诬陷谋害皇嗣当日,到如今已经解了禁足好几天了,皇上依旧没来过揽月阁。
众人皆知安常在是由瓜尔佳文鸳举荐的,若说当时那几日皇上不召见她,是认为她与安常在一向交好 怕她为其求情,所以不想见她 也说得过去。
可如今安常在已经洗脱冤屈多日,皇上却依旧没有宣她侍寝过。
若说是皇上忘了她,想来也并非如此,毕竟勤政殿小厨房的点心照旧,日日会送到揽月阁一份,从未间断过。
可能是为了什么呢,没了新鲜感?还是几日不见就把她抛诸脑后了?
瓜尔佳文鸳百思不得其解。
她倒也不是多想皇上,也不是多盼望着侍寝,只是不想做个失宠的嫔妃罢了。
毕竟自己还年轻,不蒸馒头争口气,况且皇后这个劲敌未除,华妃的处境就一直危如累卵。华妃若倒台了,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所以她还不能摆烂,也不敢松懈!
傍晚,玲珑打探来了消息。
皇上忙着关注西北战事,除了陪华妃用过午膳以外,已经好几日不曾宣召嫔妃侍寝了。
一直到今天前线传来了好消息,说年羹尧乘胜追击,大破敌军指日可待,皇上这才松懈下来。
他许是舐犊情深想念温宜了,又或许是安常在禁足那几日他总宿在曹贵人处,对其有了几分当年的怜爱?
总之皇上今日再一次翻了她的牌子。
瓜尔佳文鸳眼珠一动想出来了个损主意:皇上若去曹贵人住处,辇轿必定顺路在自己的揽月阁前经过……
这可不是送上门来争宠绝佳的机会?
至于曹贵人这个女人嘛,毕竟也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货色。自己无论抢她的恩宠与否,她来日得势都未必容得下自己。
况且凭自己的姿色家世,有朝一日若有机会能一枝独秀宠冠六宫,莫说是得罪曹贵人,就是整个后宫都要得罪一半。
既然如此,那还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她暗下决心后,叫了景泰陪自己去请安常在来揽月阁相助。
…
戌时二刻,皇上的御辇路过附近,还未到门前就隐隐约约听见揽月阁里传出的歌声。
待走到门前,他吩咐辇轿停下,自己则闭目听着婉转悠扬的歌声出神。
片刻,他抬眸看向苏培盛:“听着倒像是安常在的歌声。”
苏培盛点头含笑回道:“能有如此歌喉的除了安常在便是余常在了,但余常在尚在将养身子想来不会出来走动。”
“是了,这儿是熙贵人的揽月阁,她们两人一向交好。”
皇上言罢随即吩咐抬轿的太监们落下,自己则轻提衣袍由苏培盛的搀扶着下了御辇。
揽月阁的大门是虚掩的,并没有上紧。苏培盛用手小心翼翼的推开,皇上缓缓踏进苑门映入眼帘的就是:
安常在站于一侧,瓜尔佳文鸳则在苑内合欢树下翩翩起舞,一袭束腰的淡青色舞衣,将她本就纤细柔软的腰衬的更显盈盈一握。
皇上示意抬手苏培盛切莫通传打断了她们,自己则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
瓜尔佳文鸳今日白净的脸上略施粉黛,看上去如恬静的荷花般远离尘埃。
可不知为何,明明是淡雅清丽的舞姿,可皇上总觉得她周身流露出一种动人心魄的柔媚,一颦一笑都颇为动人。
瓜尔佳文鸳余光自然也察觉到了皇上的身影,心里不免多了一丝得意,果然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片刻后,歌停舞止。
皇上拍手忍不住开口称赞道:“好,歌清爽舞亦清爽。”
两人闻声纷纷转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走上前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安常在与瓜尔佳文鸳默契的相视一笑齐声道:“谢皇上~”
“朕从前只知你筝弹的极好,不想舞姿也是如此娴熟。”
瓜尔佳文鸳脸微微一红,像初开莲花一般 羞涩而娇柔。
安常在轻声道:“若不是臣妾今日缠着妹妹,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得见呢。”
闻言,皇上朗声一笑看着两人:“哦~朕这段时日朝事繁忙,倒是有些忽略你们了。”
安常在眼眸微转,在心里默默地不屑,到底是忽略了还是有意避开,她们心里清楚的很。
好在现下自己任务也完成了,便寻了个由头脱身:“皇上,臣妾出来时吩咐小厨房炖了补药,如今应该到时辰了…”
皇上点头应道:“嗯,你身子一向弱,是该多注意些。”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告退。”
…
待安常在走后,皇上拉着瓜尔佳文鸳进了殿内。
他先坐到软榻上,看着身旁站着的瓜尔佳文鸳又展开手,将其拉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若不是朕今日碰巧路过,怕是要错过鸳儿曼妙的舞姿了!”
“是宴几道的词。”
皇上双眸一亮,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鸳儿竟也通诗书?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瓜尔佳文鸳心底轻哼一声,你不知道的多了~
自己好歹穿越来之前还是中文系的女大学生呢,没想到在这竟然派上用场了~
她并未回答皇上的话,只是顺势引出了下一句:“可臣妾更喜欢另一句。”
“嗯?”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言罢,瓜尔佳文鸳回想起了所有能令自己难过的事,才勉强挤出了几滴眼泪,又在皇上深情看着她的时候,恰到好处的落下。
皇上岂会不明白那句词的含义?见美人落泪又是因为自己不免添了几分心疼。
他用手背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别哭了,是朕不好,近些时日忽略鸳儿了。”
“皇上这么久不来揽月阁定是因为朝政繁忙,并非不喜欢鸳儿了对吗?”
“当然,怎么朕一不来你就胡思乱想了?”
瓜尔佳文鸳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尽量让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便开始了茶言茶语:“其实就算皇上不喜欢鸳儿了,鸳儿也依旧喜欢您,只要能偶尔陪在您身边,鸳儿就别无他求了。”
“你喜欢朕?”
瓜尔佳文鸳眼眸蕴着水光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这是自然了,恕鸳儿说句僭越的话,您是天子,可在鸳儿心里您同样是夫君,天下女子谁不仰慕自己的夫君呢?”
这茶香四溢的话,对皇上来说倒很是受用。
皇上顺势抱着瓜尔佳文鸳起身往内殿走去:“朕又怎会不知鸳儿的一片情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