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一家三口骑马一直朝梁西府而去,慕容景也紧随其后。
一路疾行三日终于抵达了夏西河边,夏西河与十年前比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河水比那时上涨了不少,过河需要乘船,这次几人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所以直接抵达夏西河的码头。
没有了战乱,码头的人空前多了起来,南来北往的商队不停地停靠在码头,小商小贩也在码头叫卖,还有做苦力的贫苦百姓在码头的太阳下面懒洋洋的坐着,一看见有船只靠岸就会立即起身迎过去等着,看有没有活计,挣两个辛苦钱。
因为丽阴府山多地少,所以很多百姓都靠打零工来养家糊口,补贴家用。
陆瑶几人来到码头,问清楚过河的船只在哪里停靠,就牵着马直接往停船的地方去。
忽然半道里冲出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上补丁摞补丁,而且还很不合身,一看就是捡别人的旧衣服,脚上连一双鞋都没有,看起来像个小叫花子似的。
“麻烦让一让,我爹要不行了,人命关天,请大家借个道。”小家伙一脸焦急,在人群里乱窜,可是越慌越出错,直接撞到了宋子杨德怀里。
宋子杨伸手拉住小孩,小孩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孩道完歉就要跑,被宋子杨一把拉住,小孩吓的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贵人饶命,我真的不是有意撞您的,我爹病的不行了,我要去给他请大夫,求您放过我吧?”
宋子杨看了一眼陆瑶,陆瑶点点头。
宋子杨才道:“你先起来,我没有要找你的麻烦,我是大夫。”
小孩听见宋子杨的话,震惊的抬头看向面前的公子,这时候小男孩才看清楚宋子杨原来只是一个少年,眼里流露出一抹失望,从地上爬起来道:“公子,您这么年轻就是大夫了?您可别诓我?”
“我诓你作甚?你有钱给你爹看病吗?”宋子杨觉得好笑。
小男孩摇摇头道:“没有,但是我能把自己卖了给我爹治病。”
宋子杨笑着道:“看在你如此孝心的份上,且这是我下山后的第一个病人,那就算是义诊好了,我不收你的钱,你带我去看看你爹。”
小男孩脸上先是闪过欣喜,随后犹豫道:“小公子,您真的是大夫?虽然我家里没钱,但是您可不能草菅人命啊?”
宋子杨在小男孩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你到底还看不看?不看拉到。”
小男孩想着反正他去药堂也请不来大夫,还不如试试,反正也不要钱。
小男孩见宋子杨要走,赶紧拦住宋子杨的去路道:“小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宋子杨回头看了一眼陆瑶,陆瑶示意他先走,她在后面跟着。
宋子玉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感觉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奇,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而且码头上有很多卖小吃的还有卖一些草编的小玩意,宋子玉早就被吸引过去了。
陆瑶把马匹全都交给慕容景道:“我们的马还有宋子玉就全都交给你了。”
慕容景点点头,结果马僵握在手里,想着他还是有点用的,好歹能看马。
陆瑶从荷包里掏出一百个铜板给宋子玉道:“玉儿,你想买什么自己买,不要花男人的钱,不然你就会受制于人知道吗?如果不够花,娘这里还有,等会儿娘回来再给你。”
宋子玉平时都没有接触过钱,但是也知道在外面买东西是要付钱的,欣喜的接过钱,小心的放进随身的挎包里,一蹦一跳跑走了。
陆瑶赶紧去追宋子杨。
此时宋子杨已经被男孩带进了码头旁边的一间草棚子里,这是放草料的地方,里面堆满了喂牲口的草料。
在角落里,用草料盖着一个人,是一个脸色蜡黄,瘦骨嶙峋的男子。
“爹,我回来了,我给您请来了大夫,您坚持住。”小石头灵活的钻到角落里,扶起了那个男子。
男子勉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小石头,爹不行了,你让大夫走吧,咱不看了,爹身上没有银子了,你以后就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了,我可怜的石头,爹放不下你啊。”
男子说着眼角流下两行浊泪。
“爹,这大夫说不要钱,您别担心,石头一定会治好您的,就算是把我自己卖了也要把爹治好,爹您别丢下石头,呜呜.......”
宋子杨见父子俩抱头痛哭,心里也难受极了,他对爹的印象不深刻,但是也曾感受过父爱,能理解小石头的心情。
“小石头,你把你爹放下,我来看看。”宋子杨站在一旁开口道。
小石头点点小脑袋,把他爹轻轻放在草堆里,让开地方。
宋子杨蹲下身子,专心开始诊脉,过了一刻钟才松开手,面色有些凝重。
陆瑶这个时候也来了,看着宋子杨的脸色,知道这病可能有些棘手,遂问道:“子杨,如何?”
宋子杨皱着眉头道:“拖的太久了,就算治好也会留下病根,一旦再得风寒恐怕就难以医治了。”
陆瑶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男子脸上一脸的灰色,这是人的阳气即将耗尽濒临死亡时身上所散发的灰败气,看来此人确实大限将至。
“先用针灸帮他续命,再慢慢辅以药石,如果救不回来那也是他的命数,不可强求。”陆瑶淡淡道。
宋子杨点点头,拿出挎包里的银针,开始给男子施针,一刻钟后,男子的精神果然好了不少。
宋子杨把银针拔下来后,开了一张药方给小石头道:“小石头,遇见你们父子也是我们的缘分,这张药方免费送给你,这是五两银子,你给你爹去抓药吧,如果你爹喝了药还没有好,你就把钱留好自己独自生活吧,不必再费心思请大夫了。”
男子挣扎坐起身道:“多谢小公子,您真是活菩萨啊,希望小公子以后都能平平安安。”
小石头跪在地上磕头,一边磕一边道谢。
“你这两个叫花子,怎么又藏到我这了,赶紧滚。”一个男子厉声走来,手里还拿着棍棒,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