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泽这番动静,直接把躲在后面偷听的华兰和王大娘子给引了出来。
华兰悄声打趣道:“母亲现在可相信了?”
“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
王大娘子嘴硬的回了一句,转头已是满面笑容,尤其是看长柏时,那真是难以掩饰的欣慰骄傲之色,就差把“我儿子真棒”刻在脸上了!
华兰装腔作势的拍了拍长柏的肩膀:“嗯~吾家麒麟儿,不错!”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长柏,突然就羞涩起来,脸上泛起些许红。
“母亲,大姐姐。”
邢泽也起身见礼:“岳母。”
“国公。”王大娘子有些不自然的回礼。
毕竟在里面和华兰说了不少悄悄话,再加上听了长柏所言,此时面对邢泽,不免有些心虚。
一个作孽的姐姐差点害了华兰和孩子,一个偏心老娘还想要倚长欺小,现在又出来个不省心的哥哥害了邢泽……直让王大娘子暗叫命苦。
娘家这么能整事,她都快没脸见姑爷了!
母知女,女亦知母,王大娘子的姿态被华兰尽收眼底,她冲邢泽眨了眨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邢泽get到信号,相请入座后率先开口。
“小婿有愧,连带岳家无端遭受非议责难,扰了清净不说,还累得一家人为我担忧,实在是不该!”
王大娘子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听邢泽这么说,内心的愧疚瞬间加倍,只觉得无地自容。
“国公可别这么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王家的错,若不是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国公何须受此苦楚?”
“岳母这是说的哪里话?王家是王家,岳母是岳母,不可混为一谈,岳母心地善良,顾念亲情,为人又大气直爽,我是向来尊敬的!只是您也知道,我是个粗人,急脾气上来了就顾不得其他,先前因为姨母和康家的事多有冒犯,我在此向岳母赔罪了,还望您莫要怪罪才是啊。”
“不怪罪不怪罪!你也是为了华儿着想,何况要不是国公,我至今还要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别人的险恶用心,我被哄骗着犯下过错,官家没有追究,也是多亏了你,我心里都明白。”
“话虽如此,可到底行事失了分寸,让岳母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还在老太太面前代为受过,这是我的错,请岳母受我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我是华儿的亲娘,又被国公尊一声岳母,这都是应该做的,华儿从小就懂事,瞧着她两次三番的受难,我也是心疼,只要你和华儿好好儿的,些许责难不值当什么。”
“岳母深明大义,对晚辈慈爱关怀有加,实在是让小婿感动不已,倘若父母在世,怕也不过如此了!”
“嗐~国公实在过奖,做父母的不都这样吗?其实我这也算不得什么,若是真的好,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岳母此言差矣,人生在世,哪里能事事如意?得遇华儿这样的贤妻,又有您这般通达的岳母,已是三生有幸,有些许麻烦又何妨,谁家还没本难念的经了?”
“国公说的可太是了!谁能想到至亲之人会如此心肠恶毒?亏我那般剖心挖肺,百般信任,简直……骇人听闻!”
“岳母所言,吾心甚痛,想老太师忠厚节俭,明达治体,为国为民操劳一生,哪成想后辈竟如此不争气,唯有岳母!凭一己之力撑起了王家门风,不仅替老太师保住了声名,还培养出长柏这样优秀的孩子!长柏头角未露,已显峥嵘,待到登堂入室,成就定不可限量,老太师后继有人呐!”
你要是说别的,王大娘子或许会兴致缺缺。
但你要是夸长柏,那王大娘子绝对会说:
懂事嗷~来,先唠他六个时辰!
为什么是六个时辰呢?
因为王大娘子有官人,不能把你拉回屋里通宵唠嗑,不然盛纮容易误会。
就这样连哄带哄,邢泽不仅把王大娘子心中的隔阂彻底散去,甚至还进一步拉近了关系。
眼看着邢泽和王大娘子从心存芥蒂迅速到哥俩儿好,一个说你好,一个说你更好,花花轿子都快抬到天上去。
华兰和长柏齐齐陷入了沉默。
华兰:我娘还有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呢?
长柏:来前儿也不是这么说的呀?
虽说很满意王大娘子的态度转变,消除了隔阂,消弭了误会,重修旧好,但作为被夸耀的当事人,少年长柏仍然觉得有些小羞耻。
国公府的地砖太结实,长柏实在抠不动,所以只能出言打断热烈交谈的王大娘子和邢泽,将话题强硬拉回正途:
“外界物议喧嚣尘上,大姐夫可有应对之策?”
王大娘子被哄的开心了,此时也同仇敌忾的附和道:“都怪你那不争气的舅舅,闯下这塌天大祸,凭白让我家贤婿蒙受冤屈!”
长柏:所以……爱会转移,对吗?
数落完王大舅,王大娘子脸色一转,歉疚道:“家里人不懂事,让贤婿受苦了。”
“都是一家人,岳母何须如此客气!”邢泽豪爽道,“您可是担心王家舅舅?”
王大娘子被戳破心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只听邢泽道:“岳母大可放心,王家舅舅是华儿和柏哥儿的亲舅舅,更是您的亲哥哥,我万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此事追本溯源,皆因其引发,若不是不把王家舅舅摘出来,恐怕以后还有反复。”
王大娘子大喜:“真是有劳贤婿了!”
邢泽又面色为难道:“王家舅舅既已涉足,即使脱身,恐怕也会有碍仕途,我若是强行为止,万一将来……”
“贤婿莫忧!”王大娘子大包大揽,“立嗣国本之争,那是多么凶险的事,瞧瞧现在,多少人罢官丢职,哪是那么好掺和的!你只管施为,他舅舅若是不知好歹,一切有我!”
邢泽粲然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