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辛苦之后,常规操作结束,接下来就进入了“另外的价钱”环节。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给朕献殷勤又为了何事?”
“臣的妹妹今日进宫了。”
“哦,这个朕知道,贤贵妃说要给她庆生,朕准了,怎么,你不放心?”
“臣确实有点担心,臣妹未曾见过什么大世面,恐有慢待失礼。”
“千军万马当面都不见你担心,到了妹妹身上就担心了?世人皆言你甚爱妹,朕今日算是见到了,放心吧,即便有莽撞失礼之处,朕也恕她无罪,这又不是别处,在朕的地盘,还能让你妹妹受委屈不成?”
“皇上一向宽和有容,待臣极好,定不会迁怒臣妹,臣担心的是,贤贵妃……”
贾瑚这么一提,景德帝明白过来了。
合着是怕大妹妹欺负二妹妹呀!
“既然你说了,那朕也要问问,你这般对付荣国府,打算怎么跟贤贵妃交待?”
什么叫我对付,明明您老人家也参与了好伐!
贾瑚腹诽一番才犹犹豫豫道:“皇上,您是了解臣的,臣不仁不孝,但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
“嗯。”景德帝颔首赞同,“此话不错。”
贾瑚继续道:“臣以诚心待几个妹妹,妹妹们也以诚心回报臣,在臣与贾家的争纷上,臣从不让她们参与其中,她们也从不让臣为难,有此先例在前,臣以为天下所有的妹妹都是如此。”
景德帝闻言摇了摇头。
伯珣哪里都好,忠心可嘉,爱憎分明,唯独在对待妹妹这件事上太过纯真。
(贾瑚:我纯真?我纯真?好叭,我纯真!)
殊不知人心都是有偏向的,贤贵妃才跟他接触过几次,他在贤贵妃心里如何能比得过生而养之的父母亲族?
原来两方争斗没有这么白热化,还看不出什么,念在元春对贾瑚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景德帝才以贾瑚之功恩荫了她。
如今争纷一起,贤贵妃果然更偏向贾家,景德帝便心生不喜。
只是贾瑚一直不表态,景德帝顾及他也不便如何。
原以为贤贵妃今日召迎春进宫是有意弥补缓和,但观贾瑚言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所以景德帝才要问个明白,以免将来出手伤了爱卿的心。
可以说,贾瑚对元春的态度,就代表着景德帝对贤贵妃的态度。
“可经此一事,臣才明白,并不是所有妹妹都像臣家里那几个一样纯善,贤贵妃助长贾家气焰,践踏臣的尊严,偏驳之举令臣万分失望,皇上,您知道的,臣从未想过借贤贵妃得到什么荣华富贵,也未曾要求过贤贵妃一定要偏向于臣,臣只求能公平对待,可贤贵妃她……”
“没有。”
贾瑚抬头望天,想要遮掩,可景德帝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湿润。
紧抿的嘴角透露着隐忍,颤抖的睫毛想要扇走委屈,粗重的鼻息里更是充斥着悲伤,那倔强的身躯仿佛在经历着天人交战的纠结。
最终!
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连精气神都被一起叹了出来。
倔强的身板依旧挺拔,可景德帝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
贾瑚的背弯了,肩也垮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真心难得,却也最容易被辜负。
在这场兄妹情中,付出最多的贾瑚,到底是输了。
悲恸在大殿中弥漫,景德帝心中对贤贵妃更加不喜。
你看看把孩子伤的!
朕都没舍得让伯珣这么难受过!
简直可恶!
“伯珣,你知道的,朕对贤贵妃,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朕也不会给她诸多荣耀,你如何决定,尽管说,不必顾虑朕,朕……永远向着你!”
“皇上……”
贾瑚嘴唇嗫嚅,豆大的泪珠忽然从眼眶滑落,但脸上却是带着释怀的微笑。
“臣此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您。”
“在臣迷茫的时候,您为臣指引了方向,在臣无助的时候,您给予了臣希望,臣身陷囹圄,您倾力扶持,臣悲伤难过,您暖心安抚。”
“皇上,您是臣的君,也是臣的父,还是臣的师,三生有幸得遇君父恩师,伯珣肝脑涂地亦报不得万一,愿世代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厌了后宫的口是心非,看惯了前朝的心思各异,如今面对这铁汉柔情和发自灵魂深处的真诚表白,景德帝瞬间就沦陷在了鳄鱼的眼泪中。
“伯珣……”
“皇上……”
“伯珣!”
“皇上!”
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良久……
直到被一阵“呜呜呜”的哭声干扰。
“你个老货!”
景德帝没好气的对夏守忠道。
“皇上恕罪……呜呜……”夏守忠哽咽着回道,“奴婢实在太感动了,忍着忍着就忍不住了,呜……”
“行了行了,别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怎么了。”
景德帝转头又对贾瑚温言细语。
“你也是,多大个人了,还掉金豆豆,害得朕也跟着你丢人。”
夏守忠:额?双标不要太做人!
“臣也不想的,可谁让皇上那么好,臣心里的实话实在憋不住,皇上要是觉得臣冒昧,臣给皇上打板子好不好?”
贾瑚撅撅屁股,惹得景德帝笑骂。
“行了,别在朕跟前儿现眼了,说说吧,贤贵妃那你想怎么处置?”
“后宫之事,臣不敢置喙,既然真心换不来真心,又何必强求,好聚好散吧,从今往后,贤贵妃如何,再与臣无关,她做她的贤贵妃贾家人,臣做皇上的辽国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好!”
景德帝大赞。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伯珣早该如此!走吧,随朕一起去凤藻宫,免得你疼爱的妹妹被为难。”
“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