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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在这个时候递上拜帖,不消说,贾瑚便已知她的来意,无非就是想谈条件,请他高抬贵手罢了。

可贾瑚辛辛苦苦搭了戏台,又请来各路名角配合唱大戏,如今最终目标还未完成,又怎会半途而废。

凭薛家现在的处境,薛宝钗能给他什么?

薛宝钗能做的无非就是破财消灾。

可贾瑚缺薛家那点赔罪的银子吗?

他早已不是当初区区十几万两都要心疼要死的蓝银!

银子,对于已经登陆倭岛、攻掠东南的海贼“王”的背后的男人——

辽国公

来说,现在也只是数字罢了,再多也没啥用。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拒绝薛宝钗九十九次再+1!

薛家获得了和荣国府一样的“不原谅”套餐,不仅如此,为了逼元春出手,贾瑚还找了个借口把贾琏的官帽给削了。

大好前程,啪~

没了!

贾琏气的差点当场升仙!

辽国公府进不去,只能跑到五军衙门堵贾瑚。

贾瑚也没有避而不见,反而是让人将贾琏请了进来。

肯见,那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贾琏燃起了一丝希望,迅速想好推卸责任的措辞,兴冲冲的进去准备搏一搏。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解释,贾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喝骂!

“大哥!我对不……”

“住口!别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大哥,你听我解……”

“我不听!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怎么狡辩!”

“我没……”

“你没什么?你没登门?还是你没说媒?”

“有……”

“哼!枉我顾念兄弟之情,为你诸般谋划前程,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对得起我吗!”

“哥……”

“别叫我哥,我当不起你琏二爷的哥!我早就该知道,我不配有父祖长辈,也不配有兄弟,我这辈子就不该有亲缘!”

“不是!不是的哥,你……”

“什么也别说了!荣国府和薛家践踏我的尊严,将我的脸面扔到地上踩进泥里,你却一句话都不肯为我说……”

“我是真不知道!我知道以后立马就去大哥府上了,可是我进不……”

“不必狡辩!你是承爵的世子,乃一府举足轻重之位,但凡你心里有我这个大哥,但凡你能替我争一争,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哥,你高估我了,我在府里真不重,她们决定这件事甚至都没有告诉我。”

“重也好,不重也罢,全凭你说,我又能如何?你让我很失望,琏儿,我最后再叫你一声琏儿,从今以后,我再没有你这个兄弟,你走吧,以后我不会对你留情了。”

“哥!不要啊哥!”

“来人,送客!”

“哥——!!!”

贾瑚痛快了,贾琏抑郁了。

完了!

全完了!

前途断了,辽国公这个靠山也没了,辛辛苦苦一场谋划全都泡了汤,还夺个屁的家业!

可贾琏又能怪谁呢?

怪贾瑚,他不敢,他这个中间人本来就理亏,辽国公是受害的一方,凭什么怪人家呢?

那还能怪谁呢?

当然是贾母和王夫人啦!

薛宝钗那样的伶俐人儿,要不是贾宝玉死活纠缠,人家凭什么放着好好的辽国公不要非嫁到荣国府来?

图荣国府没银子,还是图荣国府缺权少势?

贾宝玉这个小崽子又为什么轻而易举就能留下薛宝钗?

还不都是贾母和王夫人惯的!

贾宝玉是个孩子不懂事,她们做长辈的活了那么多年还不懂?

宝二爷是爷,琏二爷就不是爷了?

心真是偏的没影!

贾琏恨得直咬牙。

恨贾母偏心,恨王夫人宠溺,恨贾赦不争,恨薛蟠是个傻子。

长兄为父,人家辽国公跟家里闹掰成这样,还晓得为妹妹、弟弟考虑前途,可这个薛大傻子,他是一点不为薛表妹考虑啊!

但凡他能说一句不同意,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琏二爷也不必落到这个下场!

二太太是王家人,生了贾宝玉这个祸害。

姨太太是王家人,生了薛蟠这个孽胎。

王家人……王家人……王家的女人就踏马没个省心的!

(保命!这里单指红楼梦金陵四大家族的王家,别代入啊!!!)

琏二爷平等的痛恨所有人,连带着王熙凤也看不顺眼了。

失魂落魄的回了家,正要用平儿安抚内心的伤痛,结果就被王熙凤抓个正着。

荣国府最近内忧外患,诸事不宁,又要操持日常,又要小心侍奉不顺心的贾母和王夫人,王熙凤身心俱疲。

心气不顺,又爱妒忌,看到贾琏跟平儿腻腻歪歪,王熙凤如何还能忍?

狗男人,老娘为么这个家辛苦操劳,你却背着我偷腥?

不敢怼老太太和二太太,还不敢怼你吗?

王熙凤平日里惯压贾琏一头,此时骂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贾琏才挨了贾瑚一通训又丢了前程,正烦的要死,又被王熙凤指着鼻子喝骂,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火气是再也压不住了,登时就指着王熙凤开骂。

从拈酸吃醋骂到不识大体,从无能妒妇骂到吃里扒外,从现在新怒骂到以前旧怨,从王熙凤骂到王家。

直接将王熙凤骂到自闭,气晕了过去。

闹得兵荒马乱,连不在这屋的大姐儿也被这大动静吓哭,贾琏不看哭闹的大姐儿,也不顾昏晕的王熙凤,拍拍屁股去了宁国府,留下满堂鸡飞狗跳。

贾珍心里埋怨荣国府先前不肯借银子,对荣国府的遭遇也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闻得贾琏过来,忙让人置办了酒席,准备好好幸灾乐祸一番。

干喝没甚意思,贾珍又把尤二姐、尤三姐叫上了桌。

尤三姐辣,尤二姐柔。

贾琏当即就被温柔小意顺从的尤二姐给征服了!

当初为了前程,他洗心革面不再流连花丛,一心为了争家业往上爬。

现在丢官罢职,前途没了,家业也争不起了,那还洁身自好个屁啊!

贾琏收敛许久的本性再次暴露,对着尤二姐就开始献殷勤。

本就是个玩物,贾珍也不在意。

又听贾琏骂骂咧咧的数落荣国府的不是听的开心,贾珍当晚便安排尤二姐侍奉了贾琏。

再说回荣国府。

贾琏闹得动静挺大,王熙凤又晕了过去,终究是没瞒过王夫人和贾母。

荣庆堂夜明如昼,贾母、王夫人、贾政、邢夫人、贾赦齐聚一堂,平儿跪在地上戚戚哀哀的诉说原委。

贾母等人这才知道,贾琏被罢了官。

“好个会惹事的小畜生!来人,取我大棒来!”

贾政当即起身怒喝。

只听前半句,贾母等人还以为贾政是在骂贾瑚,但“大棒”一出,贾母等人才反应过来。

这踏马是在说宝玉啊!

王夫人差点吓跪了:“老爷不要!宝玉身子才好,再经不得打啊!”

“啊对对对。”邢夫人嘴动脚不动的劝解。

贾赦惯看不起贾政装模作样,阴阳怪气道:“琏儿的官又不是宝玉罢免的,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找隔壁那孽障去,拿宝玉撒什么气?”

“啊是是是。”邢夫人继续不走心的劝解。

“要不是这个小畜生撒泼哭闹,事情何至于此?吾家与瑚儿又何至于此?”贾政痛心疾首,“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小畜生惹下如此大祸,害得母亲兄长操劳,害得琏儿丢了前途,这等累家祸亲之子,索性打死了事,免得将来再闯下不可弥补的大祸!”

“啊好好好。”邢夫人作壁上观,下意识的附和。

贾母:?

王夫人:?

贾赦:?

贾政:?

邢夫人:抱一丝,嘴秃漏了。

众所周知,贾政看贾宝玉哪哪都不顺眼,大概是因为“衔玉而生”暴露了贾政的某些情趣癖好。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别的,这不好评。

但不顺眼归不顺眼,虎毒不食子,要让他打死自己唯一的儿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贾政这番话,看似在责怪宝玉,实则也是在为宝玉开脱。

贾政的用意,自然是瞒不过贾母,为了心肝儿小宝贝,贾母也乐得配合。

“你打!宝玉是我的命根子,你索性连我也一起打死算了!”

“母亲!”

贾政扑通就跪在地上,一脸无奈。

“宝玉还小,他能懂什么!”贾母继续道,“你们若是连个孩子都容不下,那我就和宝玉一起走,鸳鸯,收拾东西,我带宝玉回金陵老家!”

“孩儿不敢!”

“母亲息怒!”

贾赦、王夫人跟着贾政也跪了。

还有这好事?

邢夫人一走神就慢了半拍,跪下以后还在想。

唉,动不动就跪,瓜吃的好累。

哪像人家辽国公,不仅保熟,还保质保量,更重要的是,不用动就能从头吃到尾。

不伤身还能吃爽,这才是梦中情瓜!

想念瑚哥儿的第937天……

“此事怪不到宝玉,休要再提。”

贾母顺势拍板定案。

“是~”

贾赦、贾政四人应了,随即被叫起。

“说到底,都怪那个忤逆不孝的孽障!”贾母恨恨道,“不过就是个丫头,做兄长的让让怎么了,没了这个再说个别的,又亏不了他,都是一家子,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惹外人笑话!”

贾政:对,没一点做兄长的样儿!

王夫人:孽障就是孽障,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该按死在水里!

贾赦:大的就要让小的吗?然后让的家业全失,让到住马棚旁边?呵……

邢夫人:啧啧啧,好的赖的都让你说了,人家是国公,国公哎!晓不晓得多厉害?你那宝贝疙瘩算个啥,凭什么让人家让?还一家子……说的倒好听,啥时候真把人家当过一家子?还好我有后路,岫烟呐~姑姑可就靠你了,你一定要争气啊!

贾母瞟了眼心思各异却面色恭敬的几人,幽幽说道: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今日琏儿丢了官,明日说不定就是老二丢官,后日老的爵位没准儿也要摘了。”

贾政不想丢官,太没面。

贾赦也不想失爵,耽误他享乐。

二人对视一眼:“请母亲吩咐!”

贾母看着不争气的俩儿子,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元姐儿在宫中不易,原不想她为此分心,贾瑚这个孽障欺人太甚,如今不想劳动元姐儿也不行了,老二家的,进宫一趟,请娘娘做主吧。”

“是。”

王夫人虽不情愿,但还是得应下。

别看贾母说的好,可王夫人心里明白,这事宝玉脱不了责任,贾琏纯粹是被殃及池鱼,若不想因此闹得兄弟阋墙,让荣国府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再雪上加霜,她必须得进宫走这一趟!

“明儿让琏儿来我这儿给凤丫头赔个罪,一个六品小官,有什么闹得,行了,都去吧,闹得我头疼。”

四人告退。

鸳鸯见贾母面有疲色,轻声道:“我扶您去歇息。”

贾母点了点头,在丫鬟的服侍下回了内室。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贾瑚这个不孝孙。

一步错,步步错。

眼看着贾瑚就要在荣国府恩威并施的举措下浪子回头,结果却行将踏错,前功尽弃。

谁知道他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不顾大局的翻脸呢?

他就不想想,有元春在宫里,辽国公府和荣国府强强联合,将来位极人臣指日可待!

下一任皇帝的舅舅哎,那可是荣华富贵代代传的贵戚!

别说到时候,就是现在,他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没了宝丫头,再补个更好的就是了,干嘛非要争一时之气,让亲者痛仇者快?

无脑莽夫,简直不可理喻!

贾母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可后悔也晚了。

不是贾母不尽心,实在是辽国公太狡猾。

人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建立在沟通和默契的基础上。

辽国公府和荣国府有沟通和默契吗?

没有。

荣国府对辽国公府有希冀有幻想,可辽国公府对荣国府只有仇怨。

哪怕贾母想的再好,可只要贾瑚志不在此,便不会有两相宜的结果。

前事因,后事果。

种什么瓜,结什么豆,早在贾瑚三岁落水时便已经决定了。

二月初二,迎春生辰,应贤贵妃之召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