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越是严防死守,对方越是想要一探究竟。
林如海就像一只可口的小鲁班,在塔前回城、打断、再回城,不断引诱着六神装典韦,直至彻底疯狂。
随着试探的一步步加深,贾瑚顺势高抬贵手,放了一些探子进来,有盐商各家的,有扬州官场的,还有来自京城的。
不见硝烟的拉扯试探每日都在进行,直到二月初二这天,平静的默契因庄太医的中毒暴毙猝然破碎!
太医非高官,却身负皇命,而庄太医又是林如海的主治医师,可谓干系重大,他的死牵动了整个扬州的目光,知府衙门、按察分司等纷纷到场。
就在众人围着贾瑚试探他对此事持何种态度时,林如海身着公服翩然登场,惊掉一地眼球。
刚因为庄太医暴毙而开心的敌林势力,又因为林如海的出现瞬间落到谷底,然而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盐政衙门的大门再次缓缓合拢。
大门关闭,却未隔绝内外,盐政衙门的消息还是不断传出。
盐政衙门阖府戒严……
盐政衙门多司协同彻查……
凶手黄太医落网……
黄太医谋害庄太医似另有隐情……
林如海中毒真相有了线索……
林府仆从接受审查……
林如海一名妾室被抓……
林如海中毒真相持续挖掘中……
盐政衙门的消息一刻不停的轰炸着扬州城,内涵之深、信息之多令人目不暇接。
而原本还在观望的敌林势力,听到仆从和妾室被查的消息以后再也坐不住了!
黄太医有没有审出来什么,这无所谓,毕竟是京城派来的,还隔着一层。
可林家仆从妾室组成的暗线可是跟他们有直接关系!
原本还以为是忠勇侯手段了得,导致暗线蛰伏无法联络,没想到却是被盯上了,甚至很可能早就被怀疑了!
贾瑚这哔……不是,忠勇侯这厮莽夫一个,必然不可能是他想出来的,那就只有林如海了!
这难杀的老小子,果然不可小觑!
就在敌林势力震惊于林如海的老谋深算时,盐政衙门忽然一下子沉寂了!
就很突然!
之前频频传出消息,恨不得连黄太医挨了几鞭子骂了几声娘都报道出来,犹如村头大喇叭。
如今却一言不发,好像被拔了舌头,简直判若两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极端的反差引得敌林势力十分不安。
一会自我安慰,肯定是没审出来才不吭声。一会又自我怀疑,林如海是个老狐狸,肯定是审出来了等着给他们憋个大的。
两种想法不断纠缠,最终形成了统一:
林如海不能再留了!
不管他有没有审出来结果,既然下毒已经暴露,林如海肯定心有所疑,查案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报仇不需要,报仇只需要他心里认定。
而且现在的种种迹象,加上林如海的狡猾,他们更倾向于林如海查出了端倪,只是事关重大不敢声张,将调查由明转暗。
别看明面上修桥铺路资助学子仿若大善人,可暗地里那些毁家灭户的勾当,又有几个经得起查?
所以林如海必须死!
证人也必须死!
所有证据也必须被销毁!
就算朝廷再派人下来调查,没有证据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盐业课税仰仗他们,还有常年收受供奉的相公们在京里为之周旋,扬州又是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外来户钦差还能反了天不成?
干就完了!
于是,一场针对盐政衙门的行动就此摆上了桌面,而挡在他们面前的唯一阻碍,就是忠勇侯贾瑚。
这些人敢动林如海,是因为林如海挡了财路,而林如海本人亦非大儒,在文坛声名不旺,且林氏宗族不盛,即使身为荣国贵婿,也未曾见荣国为其提供援手。
可贾瑚不一样。
拒鞑靼,灭女真,拓地辽东,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国朝侯爵。
其在军界享有盛誉,在民间望有缺但威有余,在皇帝心中也占有重要地位。
皇帝可以为了两淮盐业的稳定牺牲林如海,但一定不会允许忠勇侯莫名其妙死在扬州,否则军心不稳,边疆动荡,辽东亦会反复。
而且更重要的是,忠勇侯不仅是个莽夫,还是个疯批的莽夫。
干的都是杀俘、亡种灭族的勾当,砍起人来眼都不眨,甚至一言不合就拖整个朝堂下水,冲动起来不管不顾,主打一个睚眦必报,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若是顺利弄死忠勇侯倒还好,大不了举家迁到海外,怕就怕没弄死忠勇侯,把他逼到爆衣,连迁移海外都来不及就被报复了。
而且纵观忠勇侯的战绩,他们很可能……不是可能,是一定打不过,所以还是把忠勇侯排除在必杀名单之外吧。
排除在外又不能让他影响行动,那就只能想办法调他离开再对盐政衙门下手。
正在他们发愁如何调虎离山的时候,沉寂的盐政衙门久违的传出来消息:
二月十二,巡盐林御史之女生辰,将由忠勇侯陪同前往天宁寺祈福。
好嘛!
这叫什么?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忠勇侯是在故意配合他们呐,怪只怪林如海自己把闺女生在这一天!
机不可失,赶紧布置起来吧!
“忠勇侯那边我们的人不能露面,通知太平教的去,制造一些事端,让忠勇侯从盐政衙门抽调人手,还要缠住他不能回援,记住,拖住就好,千万别下死手!”
“待忠勇侯抽走了人,我们就动手,盐政衙门少了忠勇侯的人,只靠那些兵丁家仆根本挡不住。”
“以备战不备,两方对一方,优势尽在我,如此大事可无忧矣!”
“会长高见!”
就在总座……啊不是,就在会长享受会员的马屁时,忠勇侯也在聆听表妹的揶揄。
“表哥这样做就不怕菩萨怪罪?”
“无量天尊,我信三清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