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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便看见那之前一度潜藏在阴影里,寂静无声的“团长”,在蛛网被罗格搅碎的瞬间,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他逼近过来。

“啧。”

罗格轻轻咋舌,接着猛地将手往后甩去,他的牵扯令无数露水向后溅去,一瞬之间,若引得无数流星。

而与流星一起跳跃而起的,还有沉默的蜘蛛。

“咻——”

“哈!蠢东西,别以为人类会像虫一样随便就扎进你的陷阱里啊!”

团长高大而畸形的阴影完全笼罩了罗格,但下一秒,它却从罗格的头顶擦身而过,后者则只是半蹲着,以一种挑衅的语调肆无忌惮地进行着嘲讽。

无论团长到底能否知晓人类的言语,但若它当真就是一只巨大的蜘蛛,那它实际上是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听力的,只能通过绒毛与空气的震动进行判断……而这种判断的准确度恐怕不算太高。

趁它扑出网去,罗格便更加勤快地开始收集起蜘蛛网——一般的蜘蛛网若是有一定量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拿来拦截飞机,而如人一般巨大的蜘蛛,自然是不会比寻常逊色的。

看罗格似乎十分娴熟,白无一也便姑且放下了、一点心,然后迅速拿起了自己的“钱包”。

白无一并不是生物专家。

但他看过蜘蛛的一些……视频和资料,毕竟这是一种很容易出现在恐怖场景中的生物,多了解它,在未来有必要的情况下也许可以做参照。

所以他见过蜘蛛的,卵袋。

那种一种白色的、外围有些丝状、内部颇为光滑的、致密的、小团状物体。

里面会有数以千计的蜘蛛卵,当孵化的时候,成百上千的淡黄色透明小虫将从中伸出自己的还未完全成熟的肢体,一些有亲代抚育特性的蜘蛛甚至会直接在身上背负起密密麻麻的后代,这一行为光是放在昆虫形象上便足以令人头皮发麻,若放在人形与蜘蛛混为的畸形生物上,自然只能更加令人生畏。

白无一拿起了一枚代币。

他把代币对着月光。

里面有一个阴影,刚好和其上烙印的,马戏团团长的卡通头像重叠在一起。

……代币是团长的蛋。

“快走!”

而这时,罗格也急促发出了指令,他似乎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丝线,手中树枝被一大根黄白色的粘稠物体粘稠地环绕着。

而马戏团团长则对他依然穷追不舍,它已经彻底伸直了本来弯曲的手脚,只是却并非竖着伸直,而是横放,这也是理所当然……白无一只更好奇,它将自己的剩下两对肢体藏在了哪里?

不过时不我待,不容白无一多做思考,团长急促的追击便瞬间逼迫着他竭尽全力开始奔跑,夜晚寂静,道路上亦空旷无人,于是无人阻拦的情况下,他也便能将双腿驱使到最快的极限。

最终,毕竟团长追击的对象是罗格,于是当白无一精疲力尽地跑到一处长椅时,罗格和团长也就一起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等他稍事休息以后罗格便又走了出来,这是身上染上了一些明显的血迹。

血迹自他手上最多,看起来是人血,而不是什么昆虫的汁液。

白无一有些警惕地退后了几步。

“你看见还有其他傻子会晚上随便乱走吗?”

看到他的反应,罗格也并不意外,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了白无一旁边,接着将那一截全是粘稠丝线的树枝扔给了后者:

“给,累死累活就这一点,你的大网,怕是要的时间不少哦。”

“……”

白无一沉默着,半晌以后保持着距离开口:

“你们应该有自己可以得到丝线的地方。”

“怎么?”

“你们的包,是它的卵袋,如果你们人人都靠卵袋来随身携带这些卵,那么花费不会太少。”

“……是啊。”

一身是血与汗的蓝衣员工看着站在月光底下的白无一,眯起眼,坐到了长椅上翘起二郎腿轻声说:

“是不小,无论你说的是丝的花费,还是为了这些丝,我们花费的有志之士。”

“为什么在规则里让我们吃下它的卵?”

“你从规则中难道没有看出我们是以最恶劣的情况来估计这种选择的吗?它的确是这里的创始者,一切的源头,但也某种意义上是这里最被了解……因此也变得最安全的生物。”

罗格说这话时抬起了手,白无一便发现他的手上并没有任何伤痕,血是从外面来的。

于是他抱着一丝期望问:

“你杀了它?”

“怎么可能。”

罗格发出了笑声,摇头:

“我只是给了它比起我更加大份的肉……只是,是散装,讲道理,我们只是物尽其用,你明白吗?到了现在,在这里能活下来的人,都是疯子。”

是自动贩卖机里的人肉吗……白无一不知道这肉的来源,也许是从大卫那边搬来的残肢碎片、也许是那些被变化的红衣员工……或者也许,里面还有完全就是蓝衣员工的人也说不定。

“丝还能搞到吗?”

不过。

已经活过那么多副本的他没有资格嘲笑对方,或者被对方嘲笑,白无一能看见对方眼里闪烁的癫狂,以及出于履历对他这个“年轻人”感到的轻蔑。

白无一觉得这种轻蔑很好笑。

“能,不过如果你说的是钱包那个……恐怕是不能了,至少等到白天,但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能等到白天吧?”

很淡定?罗格看着这个才来到这里,还没成为平静者超过一天的新人,对他的平静表现嗤之以鼻。

明明刚刚还只因为他远离了自己视线便畏缩不前,现在却又表现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若当真胆大包天,这人也许便连加入他们都不应该,直接朝着这该死的马戏团,如他们中许多已经被逼到绝望的人一样当真变成疯子去同归于尽不是更加无畏?

反正一切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了……

他从长椅上跳起来,随感觉像是跳舞一样随意挪动着步伐,实际上却和一名摇摇晃晃的醉汉没有什么区别,他肆意地大笑着,嘲笑着新人的不自量力,嘲笑着自己的同意。

也罢,既然都身处于马戏团,总不能让命如一滩死水一样沉寂,既然如此,就胡闹一番,绽放为一朵恶臭的烟花吧!

“的确不能等到白天。”

而面对他突然的动作,那人只是依然平静地、以那种在他看来未经历任何疯狂才清晰的思绪,进行着下一步计划:

“既然你觉得我在这边帮不上忙,那我就先去做另外一件事,一会儿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