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暖阳觉得,这是她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靠在陶云澈温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药香,感受着他急速而有力的心跳,就像被全世界拥进了怀里。
“冷不冷?”
蔺暖阳加重手上的力度抱紧陶云澈:“不冷,哪都不许去。”
陶云澈挑起蔺暖阳的下巴,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瓣:“嗯,不去。”而后再次吻了下去。蔺暖阳清醒了些,开始回应他,他就像被擦燃的火柴,迅速冒出了熊熊的火焰。他的手开始不安与她的后脑和脸,他抚上她的脊背一路向下,停在她的腰上。她能感觉到他那不受控制的心跳,或者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她和他一样激动、紧张,期待着什么,她也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可是,他还是停下了。
“改天,改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蔺暖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挑地方。不过,她没表现出来,毕竟,该矜持的时候还是要矜持的,太急切了再把他吓着。她慢慢离开了陶云澈一些,风一下从两人的缝隙中穿了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陶云澈看着蔺暖阳笑得特别坏,捏捏她的脸:“走吧,回房间,这里晚上冷,别感冒了。”
蔺暖阳乖乖点头,看一眼平台旁边的阁楼,摸摸鼻子,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你今晚睡哪?”
“阁楼。知道你要来,姥姥和马奶奶今早就收拾出来了。”
蔺暖阳有些失望:“我说西卧室的床上用品和一些摆件全像是女人用的。”
“都是马奶奶一大早去置办的,有的来不及或者不知道你的尺码喜好的是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去买的。”
蔺暖阳看一眼脚上的兔子拖鞋,心里涌起一阵感动:“以前的时候我一直自怨自艾,总觉得妈妈去世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爱我,现在才知道,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所以,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蔺暖阳重重点头。
下了楼,陶云澈热好药盯着蔺暖阳喝了,又在门外陪她洗漱完,等回房间的时候,马奶奶和姥姥屋里的灯已经黑了。蔺暖阳看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八点就睡了?”
陶云澈挠挠头,笑得有些心虚:“啊,估计是累了吧!”
蔺暖阳一想也是,她这一来打乱了两位老人家的生活,马奶奶为了她光市场就跑了三趟,还张罗着做饭、打扫,可不是累了。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给她们添麻烦了。”
陶云澈轻轻地摸一下蔺暖阳的后脑:“不怕,以后我们好好孝顺她们就好了。”
“我跟你说,我不太会讨老人开心,你看我和我爷爷奶奶的关系就知道了。”
“没关系,你不用讨任何人开心。马奶奶和姥姥你也注意到了,比起你费尽心思去讨好她们,她们更希望你自在一些。”
蔺暖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道了。”
“这里没暖气,房间里冷,你还是上床吧。”陶云澈说着将蔺暖阳肩上的披肩拿了下来。
蔺暖阳转头眼巴巴地看着陶云澈:“你这会儿就要回去睡了吗?”
陶云澈忍不住笑:“不,我陪你会。”
蔺暖阳一听立刻脱掉外套和外裤,陶云澈赶忙转过身背对着她,嗔怪道:“你倒是矜持点。”
蔺暖阳一边穿着睡衣一边故意往陶云澈身边凑:“又不是没睡过。”说着立刻跳上了床,往里挪了挪,拍拍旁边的位置,“来,到姐身边来。”
陶云澈抱起双臂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三天没洗头了,今天也没见你洗澡啊?”
“骗你的,我昨晚刚洗,不信你来闻闻,香着呢!”蔺暖阳说着,一侧脸,将白白的脖颈露了出来,似乎真的等陶云澈闻。
陶云澈对蔺暖阳撩人时那不知死活的劲儿有些无语,也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故意的。他脱掉外套,在她身边躺下,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里。蔺暖阳怕痒,忙又躲了,又赶忙将自己的被子分给了他一半。
两人就那样静静地躺着,盯着天花板好半天也没动也没说话,蔺暖阳远没有陶云澈有定力,不一会儿手指便不老实起来,食指和中指做脚,溜达着找到陶云澈的手,握住了。
“暖阳。”
“嗯?”
“你说,我要是在这个时候跟你求婚,你会同意吗?”
蔺暖阳猛地看向陶云澈,停顿片刻问:“认真的?”
陶云澈回看她:“嗯,认真的。”
蔺暖阳的心突突跳了几下,很快又趋于平静:“以前吧,爱情和婚姻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两件具象的东西,我算计的是它们能为我创造多少价值,带来多少利益,为了能达到目的我可以明码标价去出售它们。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杨爷爷说是因为我没遇到真爱,现在想想,我这半生最后悔的事便是草率地对待了我的爱情和婚姻。我从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可现在,在你的面前,我却有些自卑。离婚之后,我想得最多的就是,如果我当初不和肖卓结婚就好了,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跟你求婚。”
“这事儿还是让我来吧!”陶云澈反握紧了蔺暖阳的手。她的手还是那样小,肉肉的,软软的,这会儿倒是不凉了,温温的,像握了一团带着温度的糯米糍,一握住便仿佛让他的指尖尝到了甜味,“之前的时候,我自卑、懦弱,我怕别人的眼光,怕别人的闲言碎语,认为我是为了钱才会喜欢你,也怕我们真的在一起后我没有自信让你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还怕因为之前生活的圈子不同无法融入到一起最后撑不下去。所以我逃避,甚至在你的结婚的时候不停地告诉自己或许肖卓才是与你最门当户对的那个。我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去爱任何人,更何况是你。可你知道吗,在知道你离婚的那一刻,我心里冒出的唯一想法竟然是,这次我绝对不能再放手了。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自从这个想法一出现,我便再也控制不住。没有钱又怎样,我可以去赚;不会爱人又怎样,我可以去学,那一刻我就在想,我是不可能忍心看你孤独终老的,可把你交给哪个男人我都不会放心,既然这样,自己去爱岂不是更好?毕竟,我唯一有信心的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喜欢你、爱你了。”
蔺暖阳蹭到陶云澈胸前,陶云澈伸出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她说:“其实我妈当初嫁给我爸的时候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而我爸那时已经是大老板了,但他们之间就一直没有因为生活环境而产生问题,真正让他们出问题的反而是周围的人和事。我没有过外人眼中所谓奢侈的生活,相反,我妈怕我沾上不好的习性对我的管教非常严格。我从初中二年级开始就跟着我爸帮忙,不工作就没有零花钱。我所有的衣服、首饰都是自己赚钱买的,贵的上万的有,便宜的我也有很多几十块钱一件的。沈落蕊带你去看的我那些名贵的收藏级的披肩其实大多都是爸爸和哥哥送的,他俩总想着要补偿我,知道我喜欢这个没能力买便找个由头送我。我见过奢侈的生活,但也能过最简单的日子,这取决于和谁过,你明白吗?”
“明白,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我才有勇气和你在一起。”
天花板上的吊灯很漂亮,垂吊着三个长约二十厘米左右的白瓷花骨朵,花朵中间藏着一个果实形状的圆坠,上面是同材质同颜色的云朵装饰,底部是檀木色手工木刻的底盘,乍一看以为是一个带着花边的圆盘,直到此时,蔺暖阳才看明白原来是散发着光芒的太阳形状。蔺暖阳突然想起她生日那天陶云澈给她画的那几幅画,云朵围着太阳,太阳照射着云朵,她们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平行着,遥遥相望着,可现在,却用一根绳子牢牢地串在了一起。
“我哥说两个理智的人谈恋爱会让旁观的人崩溃,估计是内涵咱俩呢!”
“说起这个,”陶云澈突然坐了起来,“我有个电话要打,等我会。”
“在这打就是了,干嘛还背着我?再说,外面多冷!”蔺暖阳拉住起身下床的陶云澈。
陶云澈笑笑,穿上了外套:“很快。”
蔺暖阳见陶云澈坚持,也不好再劝,只好默默地躺了回去,目送着他出了卧室,听着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上了二楼。静下来的她不自觉地又开始想公司的事,忍不住打开了手机。
关于肖卓的新闻网上已经搜不到,估计肖家也没少出力,这是意料中的,蔺暖阳不觉得奇怪,她奇怪的说关于德蔚独立的新闻,似乎也被人压了下来,不止行业内的热搜已经看不到,好多原先转载的网站也撤下了这条新闻。蔺暖阳唯恐生变,立刻拨通了钟守意的电话。
第一次拨,钟守意的电话正在占线,这是这几天的常态,蔺暖阳也理解,毕竟这会儿是他最忙乱的时候。她又拿起手机耐着性子看了会,六分钟后,钟守意把电话打了回来。
“你找我?”
蔺暖阳听钟守意的声音还算正常,稍稍安心了些,便问了德蔚新闻的事。这时陶云澈已经回来,站在门口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回避,她赶忙摆摆手,目视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爸爸让人压下了。”
蔺暖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爸又要妥协?”
钟守意喝了口水:“当然不是。小叔现在耍赖皮,爸爸先把新闻压下,准备和他撕破脸后改口风,到时候就不是德蔚独立而变成被抛弃了。”
“什么情况?”
钟守意捡重点把下午对陶云澈说得那些话大体向蔺暖阳说了,而后又说:“这事儿半小时前有了转机。”
蔺暖阳来了精神:“什么?”
“我今天因为账目的事跟沈落蕊联系过,她给我支了个招,说把优盘给你和小婶的事。我本来也想给你打电话,问你的意见,你说,我们要不要拿视频威胁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