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塔内,壁画旁。
太子面含微笑,眉梢微扬,眼眸中透出浓浓的钦佩。
“皇弟,你还真是令皇兄意外呢!”
“是吗?”
李辰安“嘿嘿”一笑,眉宇间露出些许得意,炫耀道:
“皇兄,弟弟为你准备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满意,很满意!”
太子微微颔首,行至壁画前,感慨道:
“皇兄只从刘可和那里得知,极乐塔内,隐埋着足以令天下大乱的秘密。”
“可万万没想到,是关于我皇室血脉,真是可笑。”
“皇弟,此壁画,你欲如何处置?”
“皇兄决定便好,你皇弟我啊,累了!”
李辰安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干脆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全然一副,有皇兄在,我便彻底摆烂的惬意模样。
众人:“……”
方多病灵机一动,亦紧挨着李辰安坐下,摆手道:
“爹啊!朝中之事,你同太子商议便可,别打扰我啊!”
打了个哈欠,方多病靠着李辰安,索性假寐起来。
方则仕额头青筋猛跳,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将怒火压下。
向太子躬身行了一礼,劝诫道:
“殿下,谋逆之事涉及天下礼法,还望殿下深思!”
“谋逆?方尚书真会说笑。”
太子轻笑两声,毫不避讳的直言道:
“若无今夜皇弟送的大礼,孤,却有谋逆之心。”
“毕竟孤早已成了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方尚书,孤也不同你绕弯子。”
太子语气一顿,目光真挚,诚恳道:
“若你愿助孤,明日便可位列右相,毫无顾忌的施展你心中抱负。”
“皇室跟方家,亦可缔结生死玉,同休共戚。”
“反之…看在方多病跟皇弟乃挚友的份上,孤不会为难方家。”
“只是方尚书知晓了极乐塔的隐秘,日后如何…”
太子话未说完,但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方则仕:“……”
这还让他咋说?不明摆着在要挟他吗?
都怪你这个逆子,交友不慎!
没好气的瞪了方多病一眼,方则仕真是又气又无奈。
切~跟我有啥关系?
方多病毫不客气的瞪回去,又拍了拍李辰安,在他耳边低声道:
“辰安兄,平日里你皇兄挺和蔼可亲的,怎的此刻如此盛气凌人?”
“哎,掌权者嘛!都这样!”
李辰安满不在乎的回应,目光一瞥,朝角落里的李辰寿招了招手
“李辰寿,孤零零的一个人干嘛?”
“来,坐过来,咱一起看戏!”
李辰寿:“……”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他真是服了!
顶着皇帝冰冷的目光,李辰寿犹豫片刻,还是凑到李辰安身边。
“我说李辰安,你可真是心大。”
“太子可是在谋逆啊!你就不怕横生变故?”
“变故?能有什么变故?”
李辰安轻笑两声,刻意将声音提高,朗声道:
“此刻皇宫内外,早被五城兵马司、皇城司、监察司及六扇门包围,他们都是我的人。”
“至于轩辕萧,他武功被废,昏迷不醒,能掀起什么风浪?”
“李辰寿,你莫不是在提醒我,父皇还有后手,我没看出来?”
李辰安佯装惊愕,向方则仕求助道:
“方尚书,您乃朝廷重臣,可知我父皇还有什么隐藏的后手?”
“哎~”
方则仕悠悠的长叹一口气,他听懂了,李辰安这是点他呢!
“承蒙殿下赏识,老臣愿尽绵薄之力。”
朝太子躬身拜下,方则仕清楚,自这一刻起,他再无退路。
“哈哈哈,方尚书快快请起。”
太子大喜,快步上前将人托起,嘱咐道:
“今日天色以晚,方大人可先行休息。”
“明日朝堂之上,孤定全力配合方大人!”
“老臣定当尽力!”
方则仕颔首应承,愧疚的看了一眼皇帝,便带着何晓慧离去。
方多病:“???”
“不是,爹,你把我落下了。”
“你跟三殿下不是至交好友吗?那便同三殿下待在一起吧!”
撂下一句充满嫌弃的话,方则仕离去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哈哈哈。”
李辰安轻笑两声,在方多病耳边低声道:
“你爹这是怕他出事,故意拿话激我呢!”
“我知道,逗逗他罢了。”
方多病眉头微挑,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要不说你俩能成为挚友,真是臭味…英雄所见略同。”
李辰寿本想吐槽,话到嘴边,被两人目光逼迫,硬生生改了一下。
他算是看明白了,俩人都是坑爹的好手。
一个谋朝篡位,一个拉爹下水,合着你俩行事,纯纯图一乐呗!
“李辰安,要没事,我是不是也能走了?”
“着什么急?”
李辰安打了个哈欠,看看皇帝跟太子二人,期待道:
“咱皇室的戏还没演完呢,看完再走。”
“哈哈哈~”
眼睁睁看着太子三言两语便将皇位夺走,皇帝仰天大笑起来。
目中充斥着悲凉,冷呵道:
“尔等逆子,凭什么笃定,朕一定会如你们愿?”
“倘若朕自尽于此,弑父的骂名,便能让尔等名声尽毁。”
“还登基大宝,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父皇会这么做吗?”太子淡然反问。
“笑话,朕为何不会?”
“因为父皇是个体面人。”
“可朕不是。”
“不不不,父皇,你没懂儿臣的意思。”
太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甬道深处招招手:
“出来吧!”
“臣,拜见殿下。”
戴着面具的监察司巡查左使缓步走出,躬身行礼。
“起来吧!”
太子颔首示意,将目光转向皇帝,直言道: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父皇若体面,自可陪在皇祖母身边,颐养天年。”
“父皇若不体面,儿臣便帮父皇在皇祖母身边颐养天年。”
“记,南胤余孽单孤刀闯入皇宫,杀害冷公公,意外伤到圣上脏腑,致使圣上失声…”
“逆子,你给朕住口!”
皇帝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太子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良久,仿佛泄了气一般,皇帝屈辱的低下头,认命道:
“罢了!乳虎啸谷,潜龙腾渊,朕认了就是。”
“不过逆子你记住,倘若有一天你昏聩无能,致使民不聊生。”
“朕就算玉石俱焚,亦要将你诛杀!”
“父皇若肯监督,儿臣自感激不尽!”
太子昂首挺立,目光坚定,无半分怯意。
“哼~”皇帝一挥袖子,傲娇的离去。
“不是…那我呢?”
李辰寿有点懵,起身朝太子讪笑道:
“皇兄啊,我你要怎么安排?”
“皇弟以为呢?”
“他啊!”
李辰安起身,一把搂住李辰寿肩膀,低声道:
“闲散王爷,一生富贵?”
“外加妻妾成群,不限子嗣?”李辰寿轻声试探。
“成交!”
“多谢皇弟,多谢皇兄,先行告辞!”
李辰寿躬身一拜,哼着小曲欣喜的离开了极乐塔。
“皇弟,我们也走吧?”
“等等。”
李辰安拔出竹风剑,浑身气势一震,顷刻间斩出数剑。
“轰隆~”一声巨响。
承载着百年前隐秘的壁画,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行了,现在可以走了!”
李辰安将竹风剑一收,拍拍手。
同太子、方多病、巡查左使一起,纵身离开极乐塔。
极乐塔外,灯火通明。
杨昀春、无颜、及佛彼白石等人,皆默声等候。
“喀嚓~”一道机关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李辰安四人缓步走出。
“吾等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三殿下。”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月光下,显得异常庄重肃穆。
“诸位速速请起!”
太子挥手示意,双眸宛若明亮的星辰,深邃,不怒自威。
“承蒙诸位信任,日出之际,便是诸位享从龙之功时。”
“届时,孤定当论功行赏,不负诸位所望!”
“吾等拜谢陛下!”
众人喜出望外,很有眼色的将称呼改了。
他们缘何要站在此处?缘何要堵上身家性命?
为了不就是太子…不,当今陛下的亲口允诺吗?!
“距日出尚有几个时辰,诸位勿要放松。”
太子无奈的笑了笑,出言警醒,吩咐道:
“杨昀春。”
“臣在!”
“命你领监察司,皇城司,监视皇宫内外,无论何人,胆敢离宫者,格杀勿论!”
“臣领命!”
杨昀春恭敬的行礼,带着一众人马撤离。
“玄三。”太子再点一人。
“臣在!”
“孤命你领五城兵马司,监视朝中重臣,凡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臣领命!”
玄三恭敬的行礼,亦带着一众人马离去。
“至于六扇门…”
太子目光流转,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犹豫。
“启禀殿下,若有差遣,六扇门上下定全力以赴。”
无颜躬身请命,佛彼白石等人颔首附和,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他们怕啊!
此正是论功行赏出风头的时候,万一被踢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哈哈哈。”
如何看不懂几人心思,太子大笑起来,安慰道:
“诸位且放心,孤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实乃诸位皆江湖英雄好汉,不熟悉京城,恐会出乱子。”
“不过诸位放心,六扇门同大理寺平制,主管江湖刑断。”
“诸位的官阶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言辞诚恳,铿锵有力,太子给几人喂了颗定心丸。
“吾等拜谢殿下。”
无颜等人再次行礼,相视一眼,默默退下。
“皇弟,他们哪有你说的桀骜不驯,这不挺有眼力劲的?”
看着几人齐齐退走,太子不禁出言打趣。
“皇兄,我拜托你啊!”
李辰安大感无奈,嫌弃道:
“人家是桀骜不驯,不是傻!”
“想要的承诺已经得到了,还留在这里干嘛?赏月啊?!”
“走了!”
李辰安挥挥手,欲拽着方多病一同离开。
“且慢。”
“怎么,还有事?”
“不是找你。”
太子赌气般越过李辰安,看向方多病,询问道:
“方公子,孤若没记错,你同昭翎还有婚约在身?”
“是!”方多病颔首,瞬间尴尬起来。
“那方公子可考虑过何时同昭翎成婚?”
“这…”方多病语凝,犹豫片刻,咬牙道:
“太子恕草民直言,婚约一事,实乃家父谬言。”
“草民更向往的乃是江湖生活,还请殿下成全!”
“哈哈哈。”
太子大笑起来,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朗声道:
“方公子既有鸿鹄之志,婚约一事不提也罢。”
“就是不知方公子对天下第一神捕的称号感不感兴趣?”
“毕竟行走江湖也是需要名号的,对吧?!”
“啊?!”方多病愣住。
天下第一神捕?给他?
有点难以相信,一时之间方多病竟不知该说什么。
“啊什么,给你你就要。”
李辰安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一掌。
“对!是需要名号,草民很喜欢。”
方多病如梦初醒,急忙颔首应承。
“如此,方公子静候便是,孤定命人,给你打造一块特殊的令牌!”
“多谢殿下!”
方多病躬身行礼,不留痕迹的给李辰安递了个眼神。
仿佛在说,瞧瞧,啥叫气度,多跟你兄长学学。
李辰安:“……”
很气,想打人!
一把拽走方多病,气呼呼道:
“没事的话先走了啊!”
“皇弟且慢。”
“又怎么了?”
“明日登基大典,皇弟可来观礼?”
太子拦在李辰安面前,满怀期待,温柔至极的看着他。
“当然去!尽说废话!”
李辰安呵斥一声,不禁脸颊微红,运起蹑云逐月迅速消失。
他真是服了,从小到大,皇兄贯会用这招逗弄他。
“殿下,辰安兄他…”
方多病愣住,略感尴尬,欲言又止,索性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李辰安,你个&%*&%…跑那么快,倒是喊我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