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宁夜那边,凭着些许敏捷的动作和仙池之力的打磨积淀,虽然毫无身法和技巧,但靠着精健的体魄也是毫无惧色。
“砰砰砰”
腿影如魅,拳风刚烈,对付同样的新人,稍占上风,伴随着惨叫声,几人哀嚎着败退。
宁夜暗自忍痛,不察之间也挨了几拳,肋骨隐隐作痛,这一段时间,淬炼仙池精气,催发龙山,虽然没有精进,但那些精气逸散,反而对他的肉身进行改变,洗去了杂质,褪去了陈旧,肌体都晶莹了许多。
生命本源之力亦是熬炼了他的体魄,虽不能断金裂石,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眼见几人都奈何不得宁夜,白舜天有些面色不霁,旁边师兄开口道:“白师弟,不如让我们去教训教训那小子,替你出口气”。
白舜天却是丝毫没把那几位师兄放在眼里,并无半点恭敬之色,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不用了,我倒想亲自掂量掂量,这被风炎长老夸赞的天才,有何过人之处”。
白舜天缓步走来,打量着宁夜,并没有因为先前宁夜的威势而畏缩,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乡野村夫的打架斗殴,过家家罢了,修士就该有修士的样子。
“宁夜,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修者”。
白舜天周身鼓荡出气息,掀起枯叶,右手掐诀,一页枯黄符纸凭空出现,伴随着独有的波动冲出,随之朝前一点,顿时一道拇指粗细的火蛇虚空而出,朝着宁夜激射而去,沿途蓬草被点燃,转瞬成灰。
宁夜瞳孔骤缩,这是道法之术,绝不是他可匹敌的,藏经阁记载的离火诀,恐怕便是这道法术了,急忙闪身躲避,擦着面颊而过,一股盛烈炽热,灼烧了皮肤。
那火蛇急冲而下,冲向了远处一株古木,轰然之下,百年树干顿时被焚烧,转瞬间烈焰冲天,惊起蛰伏的鸟雀四散,皲裂的咔嚓声震慑心神。
宁夜止住身形,面色凝重,看来白舜天突破之后,应是选择了攻击术法,而不像他选择的辅助功法神谕箴言,于实战无半点帮助。
这种差别显现之下,两人之间已是存在了鸿沟,面对这样的情形,毫无半点胜算。
离落儿在旁边早已惊叫失声,若是刚才那火蛇击中宁夜,怕是有绝大的凶险,对方下手极为狠厉,彼此没有深仇大怨,何至于此。
对面几人尊其为首,此刻也是在旁边艳羡奉承:“白师兄竟然已是掌控了离火诀,如此威能,绝不是我等仙池境界能够施展的,白师兄果然天资冠绝”。
“轰”
那燃烧的巨木轰然爆碎,衬得白舜天越发不凡,夏悠雪在侧美目流连,泛起崇敬之色,对于宁夜几人,虽心有不忍,却也无法干涉。
宁夜眼中折射火光,心思转变,有了一丝恍然:“不对,这绝不是白舜天能够做到的”。
因为此刻他记起穆长老的传道,不达到龙息之境,无法捕捉天地灵气,也不能驾驭攻伐之法,两者之间存在着屏障。
适才白舜天激发那道火蛇,分明是有一道符纸出现,宁夜瞬间洞悉,那是借助了外力,宗门长辈封印神通于其内,在临场对敌时,可借助法诀,配合仙池激发精气以催动,其威能取决于封印时的力道。
但如此的灵符出现在白舜天手中,宁夜心中有了猜想,联想到了传闻中的白长老。
宁夜皱眉,对方上来便施展灵符,如此威势若是他躲闪不及,恐怕是凶多吉少,这等同于下死手,彼此之间的矛盾不至于此。
周围之人也早已通透,此刻离落儿脸色苍白,手上已是拿出玉简,朝着白舜天等人喊道:“同宗子弟,你们竟然敢如此狠厉,我这便捏碎玉简,传信给马长老”。
面对离落儿的威胁,白舜天丝毫不在意,嘴角翘起道:“师妹尽管传信吧,看看马长老是否有闲情逸致来此解围呢”。
宁夜闻言心下一沉,照对方之言,丝毫不在乎马长老的到来,或者他早已知道,即便玉简被捏碎,马长老也不会到来,如此才有恃无恐。
看着几人怡然自得的模样,几乎印证了他的想法,那边离落儿含恨捏碎玉简,等待了片刻,依旧没有任何身影出现,在她的心中蒙上了阴霾。
白舜天缓步向前逼近,负手而行,说到:“你们不必担心,念在同门情义,我自然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不过话虽如此,若是让你们囫囵走出去,我可是有些对不住苍师兄了”。
“苍师兄?”
离落儿、程宝玉一脸懵懂,完全没有印象得罪过某位苍师兄,但宁夜瞬间便明悟了,原来如此,对方早已授意,即便他自忖没有丝毫得罪过苍师兄,但却被盯上了,对方早已知晓他进入了灵犀水泽。
而这其中,或许还有马长老的身影,当日衡策之时的冲撞,落了颜面。
“呵呵,原来如此”,宁夜有些嘲弄的不屑。
白舜天含笑走过,全然不把三人放在眼里,看着对方沉重的表情,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对他而言,所有的光环和荣耀应是集于他一身,衡策之时,被宁夜夺了关注,让他心中那份世家子弟的倨傲被踩下,即便对方与他素无仇怨,可仍旧被他嫉恨。
蚂蚁爬到了他的脚下,随意践踏而死,因为这些低等的生灵本该让他肆意凌辱,太过稀松平常了。
白舜天享受着凌驾其上的快感,恣意而言:“宁夜,你不在我的眼里,于我无丝毫的阻碍,顺手而为罢了,还记得衡策之时的大言不惭吧,那么现在,就兑付先前的狂妄吧”。
白舜天脸色轻蔑,颐指气使:“跪伏在我脚下,你们便可离去”。
“你们”,离落儿气急,俏脸上显得潮红,程宝玉内敛的性子也是怒目而视,指掌紧握。
白舜天看着宁夜不语的样子,有些不屑:“仙凡有别,哪怕你取巧投机沾染了一丝契机,也须知两者之间的云泥之别,下等贱民而欲盗取天道,可笑可怜”。
宁夜瞳孔收缩,眼神中透出了寒光,被牵扯到了底线,神色冰冷。
“下等贱民?你们也配妄言界定?”
宁夜眸中闪出寒芒,不再隐忍:“自诩高贵的种族,不过是一堆腐烂碎肉,朽到了骨髓,血液里流淌的肮脏,再怎么粉饰也挡不住浑身散发的恶臭,下等低贱不过是你们这些鬼物的修饰,道貌岸然罢了”。
“我自以为待人以诚以宽,妄想人亦如此待我,但你们让我知道,这世间本来就有天生邪恶之人,亦如那老鬼所言,妄自称尊,终究归于腐败落叶耳”。
宁夜抬步走向白舜天,与他一步而望,彼此之间的漠视愈见冰冷,裂痕出现,将这天道演化出本性。
徒然,两人也不再逞口舌之力,冲突爆发,白舜天猛然冲击向宁夜,这次没有施展灵符,却是选择了肉搏,但浑身骨骼脆响,肌体泌出银光,战甲一般,挥拳而上。
宁夜并无招式,单纯的猛然踹去,“砰砰”两声响动,两道身影震颤,尽皆倒退而去,宁夜退了五步,白舜天退了三步,高下立判。
不过,白舜天有些皱眉,显然不满意如此结果,他有着宁夜绝无可能得到的资源,不论是之前的灵符还是这套炼体之法,那是他超脱而出的绝大倚仗。
随即,白舜天掐诀,双臂交叉在前,手臂上青筋暴突,体内传出三声闷响,犹如蛟皮大鼓,那缭绕而生的银辉更加浓郁,覆盖在其上,愈发不凡。
宁夜腿骨刺痛,横踢的那脚像是碰到了乌铁,肉身之力难以企及,彼此差距较大,默默运转小天道经,激发仙池萃取精魄,缓解了酸痛。
白舜天狞然冷笑,足下用力,蹬踹的泥土纷飞,借助力道月矢般划去,掀起枯叶草茎,瞬息冲过来。
宁夜顿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随即胸腹间剧痛,身体被抛出,落到远处翻滚,“哇”的一声呕出鲜血,五脏六腑移位,呼吸被阻隔。
“宁师兄!”
离落儿尖叫,就要上前,却被另外几人挡在身前,嘿嘿调笑着。
“小师妹花容月貌,怎么会和这个废物混在一起,可不要被蒙骗了”,自然而然的忽视了程宝玉,后者体若筛糠,两股战战,面色苍白无血。
却说宁夜艰难的撑起身体,眼中血丝密布,嘴角流下血迹,滴落下来,倔强的直起脊骨。
白舜天冷哼一声,随即呼啸而去,一道银光炸裂,宁夜勉励回击,但却无丝毫办法,被轰击的远退,衣襟上沾染了血迹,殷红一片。
旁边观战的几位师兄啧啧称赞,目露惊色:“白师弟天资卓绝,想不到如此短的时间,就已是将这炼体秘法修炼小成,道法随身,我等不如远矣”。
即便他们入门较早,却也只是踏入龙息之境,掌握最为基础的功法,虽然白舜天不具备获取这等秘法的资格,但却不妨碍这世道人情,让他们大为嫉妒。
白舜天走到如同破烂一般的宁夜身前,俯视着轻笑,他自信对方已是无还手之力,高高在上,轻蔑道。
“乡野蛮夫,当日马长老让你跪伏于山门之外,已是对你格外开恩,可惜你却心比天高,妄图偷盗天机,今日匍匐地下,可是有所觉悟啊,此时亦是不晚,跪伏在这里,也算是你的赎罪之心,马长老必然不再计较”。
“噗”
宁夜艰难的吐出血沫,眼眸透出阴鹫,冷冷的回应:“彼其娘之”。
白舜天蓦然一愣,瞬间明悟其意,大怒:“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在这荒骨林中,葬身野兽之口也是正常不过,那就随了你的心愿”。
之后,白舜天越发狠厉,拳脚之下不留余地,宁夜咳血不止,却依旧咬牙坚持,绝不折腰跪伏。
即便周围几人,也感觉冷冽,虽有所迟疑,却不敢违逆白舜天,只能阻挡着离落儿的哭嚎,至于宁夜是死是活,自然有能者抗之。
不知多久,宁夜似乎早已麻木,胸骨不知碎裂了几何,刺骨的痛感也已习惯,若是以前的他,此刻早已经承受不住,开启仙池的人,勾连着命泉,生机浓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