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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却全然没有在意这些,她耳朵里只听到颖贵人爱吃酸的话,恨意都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她还没有爱子呢,怎么可以又来一个阿哥!

如懿捂着疼得张不开嘴的脸蛋,努力说清楚话,“你要生皇子了啊,可惜,草原上的巴林部收不到消息了……”

颖贵人怔住了,“什么,草原怎么了,我父王怎么了!”

如懿嘟起嘴巴,暗红色的口脂随之一鼓一落,“唉,我不知该不该说,上次我真心实意告诉意欢实情,她却怨我,我不敢再说了……”

颖贵人急急道:“怎么会,我领你的好,除了你这么好的人,还有谁会告诉我,你快说啊,我父王到底怎么了?”

如懿忍痛笑了,肿脸一并鼓起,手指翘开,像条蝎子一样张牙舞爪,“巴林王一家都被灭了。”

颖贵人的脸上一下子变成一团空白,像是一针刺在她脑子里,尖锐深深刺痛了她。

她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皇上礼待巴林部,皇上忌惮我父王的权势,他怎么能动巴林部?”

“他不是一个英明的君主,他这是要寒了我蒙古四十九部的心啊!”颖贵人的脸苍白得吓人,却还是不肯承认皇上会伤害她那权势滔天、随时能把皇帝赶下皇位的巴林部。

如懿继续道:“因为巴林王的儿子们言行放肆,说什么皇上不敢得罪巴林部,还说皇上依附蒙古,狠狠冒犯了皇上……”

“巴林王一家都已死了,只剩你一个困在宫中,皇上还不肯让你知道。唉,我一向怜惜你们这种可怜人,不说不行了。”

颖贵人脑子已彻底傻了,她猛然想起许久之前,在御花园撞见几个阿哥的场景,是啊,是啊,明明她隐约察觉到了巴林部地位低下,却不肯放下自己的从小到大的面子,不愿意相信。

但就算这样,皇上又怎么能夺了她一家的性命呢。

“皇上怎么能这样,我要去找皇上问个明白,别拦我!别拦我!”

如懿流出几滴鳄鱼的眼泪,眼看着颖贵人推开宫人们,跌跌撞撞往外跑去,跑着跑着,猛地倒地不起,她控制不住嘟起嘴巴笑了。

“主儿,主儿,快来人啊,我们主儿见红了!快来人啊……”

吃瓜不成反受累,作为皇贵妃的高曦月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出去安排好人手,这个抱人去最近的宫殿,那个派去请太医……

许久之后,等到了太医的诊断:是个女胎,已然去了。

高曦月居然小小地高兴了一下,好女孩儿,赶紧回去重投一个胎吧,这儿晦气。

至于如懿,早早和小凌子互相搀扶着跑了,高曦月本想问罪,却被醒来的颖贵人拦住了。

颖贵人又哭又叫,嘴上不停说:“她是好心好意,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冒犯皇上的话……父王啊,父王,你去的好惨,你受委屈了……”

高曦月拧紧眉头,赶紧离她十米远。

皇帝脸色难看,在殿内走来走去,既想杀了这个屡次口出狂言的颖贵人,又怕别人说他薄情寡义、居然杀了一个刚为他小产过的女人……

最后还是气不过,抬手扇了狼狈哭喊的颖贵人一巴掌,怒道:“闭嘴!再敢喊冤,朕要了你的命!”

颖贵人立刻捂住脸,怕得不敢再喊。

皇帝冷笑道:“看来你还没疯嘛。”

扔下这句话,皇帝转身就走,留着高曦月一人处理事务。

高曦月惊了一惊,拧眉不解,可皇帝没说怎么处置颖贵人,她也不能随意处罚,只能草草让人好好照顾颖贵人,自己赶紧回去找外置大脑拿主意。

永曜思索一会,“颖贵人这段时间还能活着。”

高曦月叫道:“皇上还是要杀她?”

永曜道:“本就是待死之人,颖贵人娇媚美丽巴林部又算安分时,皇阿玛还能忍一忍她的大胆,觉得是种乐趣,如今嘛……”

如今除了如懿偶尔还能拿住青梅竹马的身份让皇帝脑子发痴,其他人可得小心些。

———

时间慢慢走着,来到了乾隆十九年,后宫虽不见了一个颖贵人,日子却照例过着。

几个阿哥早已在朝中当值,永曜一向殊荣不断,自请要去兵部研习,皇帝便欣然答应,更在拜山谒陵时,让众皇子同去,而永曜是最常作陪的。

这样一来,难免朝中渐渐多了传言:皇帝属意于六阿哥,虽然并未当众立下储君,但恐怕已在正大光明匾后藏了六阿哥的名讳。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今夏朝廷内忧外患不断,外有准噶尔闹起内乱,居然还杀了皇帝派去勘探消息的一众八旗兵马,如此嚣张气焰,皇帝勃然大怒,对准噶尔用兵之事刻不容缓。

内又有水灾频频,三城洪水泛滥,高斌自然一马当先,被皇帝提拔出去治理大水。

在这两件涉及朝政的大事之下,自然又是一番劳民伤财,好在如今皇帝派去出海的船队回了两趟,私库填得满满当当,自有溢出来的部分归于国库所用。

一下子倒也不算手紧,说到这里,便要提提出海的进展,以往出海耗费甚多,理由太多,一是为了宣扬国威,自然要百艘巨舰出航,还要花钱装大爷,不可小气吧啦,丢了天朝上国的脸面,二是好物贱卖,卖就卖了,还高价带回来一堆用不太上的东西,比如花椒,回来只能卖上一些,就再也卖不动了……

反正皇帝不肯放开了出海,永曜再一劝,皇帝便当起了商人头子,一心只为了挣钱,自然不会谈什么脸面,到处撒钱装上帝。

一来一回,皇帝得了好处,更有大臣们偷偷摸摸聚在一起也干上了类似的行当。

如今国内舶来品盛行,外来传道经商的洋人比起从前多了数倍。

如此重金支援再加前八旗子弟轮岗至疆域各处的制度,如果真要对准噶尔出兵简直如虎添翼,然而皇帝一时却拿不定主意。

因为其中却另有一桩故事,便是端淑长公主,乳名胧月,胧月公主一嫁多尔札,多尔札死后,二嫁杀夫仇人达瓦齐,如今这个达瓦齐就是准噶尔亲王,内乱祸首。

准噶尔有这么一个人质在,还暗中与更偏远的天山寒部勾连,势力大增,情势不容乐观,到底要不要动兵,朝堂上吵了又吵,仍没吵出个章程。

太后再也不复宁静度日的姿态,屡屡前往养心殿问询皇帝想法。

这天皇帝招来儿子们,一一问了他们对于征伐准噶尔的看法。

大阿哥力主一战,但因顾忌胧月姑母,一时不敢说话,只含糊答一切听皇阿玛圣谕。

他不多说,自然是怕触及皇帝的逆鳞,毕竟嫡姐和敬公主也远嫁而去,这事怎么说都有过错。

三阿哥不出所料,被皇帝的问询逼出了一头冷汗,最后谨慎开口,想宽宥达瓦齐的不驯,维持和准噶尔的交往,保全公主和百姓安危。

四阿哥则冷笑一声,底气十足,一开口就是:纵使举兵百万也要拿下达瓦齐首级,扬大清国威才是!当然,首先得派兵不惜代价把胧月姑母救出来。

这也难怪,他自觉比两个不长进的兄长出挑很多,虽然没了生母为他操持杂事,他自己却联系上了玉氏贵族,通信亲密,每每玉氏进贡高丽参红玉黄玉或是七彩虹缎等物时,总有他的一份。

四阿哥从不收为己用,尽数拿出去或是孝敬太后,或是摆场面分众臣了。

就永曜所知,连封疆大臣中都有巴结永珹的人在。

眼瞧着四阿哥在外渐渐传出贤明的名号,在内又有顺从祖母的孝心,永曜却丝毫不担心,他知道这些传闻,皇帝难道一点不知吗?

无非是看永琪不愿与他相争,转而扶持永珹,放任他扩大威信。

在皇帝眼里,亲情永远排在权势下面,纵使如今皇帝待永曜依旧如幼时一般恩宠厚遇,却改不了他猜忌的心思。

正想着,皇帝已经问到了永曜的意见,永曜抬起头,思忖片刻,然后不疾不徐答了。

“皇阿玛,儿臣主战。”

“一则,准噶尔已与寒部沆瀣一气,相比早早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咱们就算忍下达瓦齐的蛮横无礼,他也绝不会安于现状;二则我八旗子弟无端被杀,如不出兵将准噶尔拿下以平八旗之愤,恐怕于内不安;三则,就是公主远嫁的习俗,姑母已然为国再嫁仇人,此刻理应将公主救出火海,否则不止皇祖母心有怨意,只怕连朝堂也会议论纷纷。”

语毕,皇帝短暂地怔愣了一下,微有失神,永曜此言说中了他的想法。

他今日一问,也只是渴盼哪个儿子能略略与他心意相通,虽知道永曜惯来聪慧,却不想想法完全与他一致。

可就是眼见六子愈发出彩,相比于自身的渐渐衰老,精力不济,心头不知不觉起了淡淡的愁惘与一丝丝深藏于心底的惧意。

按下这股情绪,皇帝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一声苍老嘶哑的叫喊:“皇帝,皇帝,哀家几次问你,你都不肯直言,到底还是要出兵吗?你可知哀家、哀家两个女儿尽被你送去和亲,如今不过让你宽容些妹婿,你却百般地推辞!”

皇帝脸色沉下,进忠知机地推门而出劝说:“太后娘娘,皇上自然是心疼两位公主的,您尽可放心,端淑长公主不会出事的。”

太后连连冷笑,“不会出事?刀剑无眼,胧月弱女之躯,偏偏又有这样一个丈夫,岂是皇帝一句无事,胧月就能安然无恙的!”

她拄着龙拐,直视着皇帝,愤然道:“皇帝只说,和谈一事做也不做?你若要硬生生逼死你的亲妹妹,那就是逼死哀家!”

这话一出,太监宫女们跪了一片,进忠也不敢再扶,急忙跪下磕头,“太后娘娘,您万圣之躯,万万不能说这话伤了皇上的心啊。”

几个阿哥互相看看,同样掀开袍角,就地一跪,避开了暴风眼。

皇帝深吸一口气,自从认清太后不能把他怎么样后,他就再也没受过这闲气。

就算留下自己女儿,转而把太后女儿远嫁,他也只是微微心虚,从不对太后愧疚的。

皇帝寒声道:“皇额娘,此言太重,您做了几十年的太后,自然要懂得社稷最重,达瓦齐诛杀八旗兵马,人言汹涌,若朕还低头忍他只会招惹社稷不安!到那时,别说端淑和朕,连皇额娘你都是罪人!”

狠话说完,皇帝眼神冷如冰,嘴上却和缓起来。

“儿子一直记得与胧月妹妹相处的日子,只要不乱兵马,定然会顾忌她的安危,保她无虞,请皇额娘放心。”

太后摇摇欲坠,腿脚发颤,若不是福珈在一旁急忙扶住,只怕早就跌在地上。

一股子剧烈的悲意与懊悔自心底猛然翻涌,掀起滔天大浪。

若当初,她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如此冷心冷肺,果然是她调教出来的好儿子!

太后伤心欲绝,临到老了,连连远嫁女儿不提,如今竟连长女的性命都没个确切的保证。

然而皇帝话说到这里,太后含了满眼的泪,悲怆道:“好好,既然皇帝开口,哀家只愿皇帝说到做到,全力而为。”

一直望着太后踉跄的背影远去,皇帝深深长叹一声,再没心情考教阿哥们,摆手便让他们走了。

永曜拍了拍袍角,最后一个出了养心殿,走了长长一段距离,全松快走两步,在永曜耳边轻声道:“阿哥,嬿婉姑娘已备好了章程,现下皇上主意已定,咱们的火器还要不要献了?”

永曜英眉深皱,沉静了神色,许久才道:“献上由英吉利得来的火器,咱们私自研究的便保留下来,做个保障。”

全松当即应下。

那一头,太后坐上辇轿,回了慈宁宫,拈了香去佛祖面前祈求长女安康,万万不要出事。

直到晚膳时分才出来,福珈幽幽一叹,“皇上不肯听太后的话,总有人可以劝一劝,皇贵妃如何?再不行还有庆嫔丽嫔等人……”

太后只摇头,苦笑道:“这些年皇贵妃对哀家只有明面上的恭敬,却无亲近的意思,只怕她早早怀疑了自己身子虚弱有哀家做的手脚了吧……至于庆嫔丽嫔,再受宠也是个逗乐的玩意,家国大事,哪有她们插嘴的份。”

福珈微微张大唇舌,惊讶了一刻,脸上忧愁更重,“这可怎么好,是了,太后,还有嫌答应,她虽蠢笨,却有和皇上的情分在,或许能有妙用,咱们……”

太后思索一会,想起从前皇帝为爱痴狂的模样,动了心思,点头道:“让她试一试,若真能把哀家的胧月带回来,许她个妃位也不算什么!”

定下主意后,太后心情稍稍好转,低声道:“胧月这一劫,或许是灵犀的福分,皇帝已让一个妹妹遭了大罪,定会更加顾念灵犀,能保她安稳一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