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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之际,又有底下人千里迢迢送来了鲈鱼等时鲜,高曦月便特意张罗了一桌席面,让永曜带兄弟们来宫里尝个新鲜。

永曜头一个自然想着永琪,这小子自从知道如懿是故意让他认海兰做假娘之后,更不爱往延禧宫去了。

去了未免唠叨烦人,还要对两个娘都毕恭毕敬的,耳中又要听他们对慧娘娘和永曜的敌意,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除了必要的请安,永琪总是呆在撷芳殿小院里不肯走动。

永瑢如今也搬进来读书了,最小的弟弟爱撒娇,缠着人要来,永曜自然也带上他了。

还有一个永珹,居然也打着给皇贵妃请安的名义跟着来了。

四人经过御花园,此时假山池沼都露出深绿色泽,粉白花儿一丛丛开着,草木芬芳,盎然生机。

到底有长成的永珹在,自有小太监开路,请走在此赏花的年轻小答应常在们。

按理来说,是见不着什么人的,可偏偏有个例外,正巧让他们撞见了在御花园扑蝶玩的颖贵人和恪常在。

自诩蒙古贵女出身的颖贵人怎么会在意太监们来清场子,听都没听他们废话,把人打发了。

更何况这日晨光正好,又有她这个俏丽佳人扑蝶,若是恰好撞见皇帝来了,定能独得恩宠,她非得压丽嫔一头才行!

自然不肯离开,非要等着皇帝撞见她与众不同、天真烂漫的一面。

没想到差点撞到永珹身上,永珹如同被一只爬虫附到身上,忙不迭往后退了好几步,摆手道:“这是哪宫的娘娘,怎么走路还不看路的?”

颖贵人余光只瞅见一个年轻力壮,穿着蓝色衣袍的男子过来,刚要撞上就被用力推开了,一时也吓了一跳。

抬头一望,四个半大少年站在眼前,或后怕或皱眉或冷淡望着她。

最小的那个倒可爱,一团孩子气缩在哥哥身后,好奇望过来。

两个年龄相仿的,一个仪容风雅,五官还没有彻底长开,但神色平静沉稳,既有点幼态的稚嫩,又带着少年人的俊美。另一个消瘦些,长相俊朗,也是稚气未消,让人一眼能看出年龄尚小。

颖贵人最关注的是最大的那个,身材高大健壮,面容俊俏,本应该有天皇贵胄的傲气,却眉宇带着郁郁,很有书生气。

颖贵人见过的都是草原上的汉子,哪里见过什么文雅书生,感觉比皇上还多了几分气质。

永珹唇色发白,恨不得隔着空气挥去面前女人的脂粉味,他已经失去皇阿玛的欢心,要是被他人陷害与后宫女子有染,那他今后还有什么指望可言!

永珹甚至怒视永曜,怀疑是他干的。

颖贵人还没回过神,永珹声音极大地怒斥,“哪个不知所谓的女子如此不检点,不是一宫主位,也敢在御花园里招摇,简直目无宫规!”

颖贵人顿时也怒了,她进宫还没有怕过谁,哪能被人指着鼻子骂,皇帝还得给他爹三分颜面呢,根本忍不了。

“我的身后是蒙古四十九部!你今天敢骂我、让我不高兴了,就是整个蒙古四十九部不高兴,会寒了所有蒙古子民的心!”

恪常在也点头表示同意,她们好端端在御花园里扑蝶,就算是皇子,也不能指着庶妃训斥吧。

颖贵人如此理直气壮,真给永珹吓住了,以为宫里来了科尔沁部的贵女,他还想着娶个大家妻子,自然不敢再出言反驳。

颖贵人更加得意,“我父王要是知道我在宫里受委屈了,明日便要上折子弹劾你,你是哪个阿哥?若是现在低头道歉,我蒙古四十九部自然也会大方原谅你。”

永曜忍不住了,再维持不住古井无波的形象,破功哈哈大笑,“巴林部是吧,所谓的蒙古四十九部,不过是第四十九部,若非皇阿玛是蒙古大汗,哈哈,我还真不屑去记一个小小部落的名字。”

“你倒有趣,竟拿整个蒙古部落人的性命为你撑腰,他们知道吗?”永曜快要笑出眼泪,“我记得大金川的尸体还躺在那,听了你这番话,恐怕都得从地里爬出来骂你……”

颖贵人如今只觉得浑身冰冷,怎么可能,她明明是蒙古贵女,皇上都得来看她脸色行事,怎么,怎么……

巴林部又如何,她父王在蒙古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汗!也是能参加蒙古自办的亲藩宴的。

她入宫了自然以蒙古代表的身份自持,如今乍然被掀开了真实底细,脑袋里嗡嗡作响,身体也像是被浆糊糊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永琪第一次见六弟笑成这样,也对颖贵人多了一丝敬佩。

永曜觉得她脑子和如懿有得一拼,但颖贵人更厉害,如懿还停留在不顾母家的地步,她先拖了整个蒙古在皇帝头顶上蹦迪。

“你与玉氏的人一并被送来宫里伺候皇阿玛,理当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敢冒犯,扬了整个蒙古太冤枉,但你一个小小巴林部一日之内皆可成灰烬!”

颖贵人猛地打了个冷颤,既觉得皇上礼重蒙古,是万万不会像这番话说的那样对待他们巴林部,另一方面心里却隐隐相信了就是这样,她去参加篝火宴时曾看过父王卑躬屈膝的场景。

自进宫来就高人一等的颖贵人终于清醒了一二,嘴唇嗫嚅动了几下,到底不敢再说什么蒙古公主之类的话。

永珹见状,差点没气了个半死,小小一个巴林部贵人居然只敢给他脸色看,对上别人就一声不吭,明摆着轻蔑他。

要是他额娘仍在,非挑了她一身骨头不可!

他失了圣宠,失了生母,便如一只老虎被断了双肢,总有宫人或诧异或嘲弄或叹息的目光时时投在他身上,此刻还要他曾看不上的弟弟们站出来出头。

看着永曜将颖贵人说得不由自主露出涨红屈辱的神情来,要不是有皇阿玛和皇贵妃撑腰,他又岂会接连被人压一头,贵子的名头眼瞧着要拱手让人。

永珹沉沉吸了一口气,按下汹涌的杀意,近日不可再与幼弟起冲突,更不可与庶妃接触计较,待来日……

永曜瞅了瞅对面的“公主”,再瞅了瞅,咋不说话啦,这就怂啦,他还想着给草原减减负,四十八部就挺好听的。

有时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忍的,杀大臣打儿子不是很顺手嘛,偏被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骑在头上,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又不想提前当童工上位干活,皇帝后宫不行,前朝还是很可以的,一些打算还需要时间,有人顶着吃好喝好的日子也许久没有过了……

再说他一有谋害皇帝的这个念头,不知为何,心头总会有微妙的不适感,最开始想诛杀海兰时也是这样……

说起来他的确从未对亲人出过手……

或许是亲缘纠缠吧,永曜顿了顿,难得起了巨大的疑惑,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过这类话。

永琪戳了戳他的手臂,永曜回过神来,按下这个想法不谈。

他没了心情计较这些小事,视若无睹地携着众人离去。

永珹却恨恨剐了缩头乌龟一样的颖贵人恪常在,留下一句:“第四十九部还敢妄言,不论你父王姓甚名谁,我记下这事了!”说完,甩袖快步而去,追上大部队,走在最前面。

纵然这顿午膳滋味极佳,时鲜也很合胃口,气氛却不甚欢快。

等永珹走后,越发长进、如今会察言观色的高曦月奇怪地问:“这日怎么了,就是永珹沉默些,你们几个小的不是惯爱在一块玩的吗,好容易做的一顿席面白费了大半。”

永曜没开口,魏嬿婉会意,站出来一五一十答了。

高曦月听了,诧异地啊了一声,她才发的一场大火,还没等多久呢就有人敢给她儿子脸色看了。

这两个小的,哪来的狗胆!

高曦月冷笑道:“双喜,你带着几个力气大的嬷嬷,给颖贵人十个耳光,并抄宫规十遍。我大清公主嫁去草原也没有这般嚣张的,不过是皇上略宠了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双喜听了也气有人敢开罪阿哥,当即应下,挑了力气最大的嬷嬷去。

永琪崇拜道:“慧娘娘英武!”要换了他亲额娘,恐怕会嘴上淡淡的叫他别往心里去,换了海官女子,也只会叫他听姐姐的话。

尽管不想说自己母亲的坏话,可永琪仍然想骂一句:一对癫人!

高曦月丝毫不在意道:“这不是应该的嘛,也就是她们刚来还没领教过我的雷霆手段罢了。”

要是孝贤皇后还在,她还能再下手狠些,可惜如今她是后宫表率了,许多手段都要注意些,可得给永曜攒个好名声。

等皇帝不中用了,也好腾位子出来。

高曦月颇为惋惜地想着,手上拉过永琪,使劲地盘了盘他的脑袋,等人逃走,又抱起身量最矮永瑢,笑眯眯地捏人家的小脸。

一边捏,一边遗憾地看着自己儿子。

永曜扯扯嘴角,刚想找个借口开溜,永琪看热闹不嫌事大,献出六弟,同时举手兴奋道:“还有那个恪常在,慧娘娘别忘了,她和我额娘常常在一块说话呢,都是些不恭敬的话,您早晨罚过我额娘了,也别放过恪常在啊。”

高曦月闻言皱眉,如懿还真是不消停,草原女子也叫她缠在一起了,莫不是还想着抢皇后的位子呢。

思来想去,泡菜塞嘴还不够,非得扣如懿的月俸,让她没了体面才好。

这一番下令,如懿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口上咸得发苦也就算了,最让她无法忍受的事物没有钱给内务府做崭新的护甲和头面了。

延禧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容佩一走,再无人可以压制如懿,她一没钱,手下人的俸禄就遭殃了。

菱枝芸枝对视一眼,眼中发狠。

这晚,皇帝罕见地来了延禧宫留宿,如懿心里涌上欢喜,屁股一转,掐上体面的三根指头,背对着皇帝幽幽地说:“皇上不去她们宫里,来找臣妾做什么?”

皇帝无语,“那朕走?”

要不是新人们被皇贵妃调教抄书,舒妃有孕,丽嫔来了月红,高曦月不爱对他温柔小意了……

谁乐意来这啊。

皇帝看着如懿不敢相信地转身,摇头皱眉道:“许久没见你了,怎么还是一身阴沉沉的衣服,太后穿得都比你鲜亮。”

如懿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不甘道:“皇上从前都夸臣妾眼光好,说臣妾穿得稳重大方,看起来极像妻子!”

皇帝瞳孔一缩,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从前的眼神,莫不是得了眼疾,他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不对,他真说过,天啊,他眼神什么时候坏的。

皇帝还在震惊。

如懿梗着脖子,一脸你对不起我的表情,皇帝见了,厌烦皱眉道:“就算朕从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年纪多大了,本就色衰还穿成这样,让朕怎么有心情来这?”

如懿心如刀割,几乎不敢相信这么残酷的话是从弘历嘴里说出来的。

她闭了闭眼,很快睁开,眼里含泪,嘴巴一嘟一嘟道:“皇上忘了咱们从前墙头马上的日子了吗?须知糟糠之妻不可弃,看来咱们彼此的年少岁月只有臣妾一个人记着了……”

皇帝脸上浮现一股剧烈的挣扎之色,如懿仍在念咒,“从前你是弘历,我是青樱,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皇帝经过漫长的挣扎,终于咬牙,点头道:“咱们安置吧。”

就当是为了那个绿衫衣薄,递香囊送予小妹的青樱吧,他今日便委屈自己献身。

皇帝大义凛然地上前,抱住委屈的如懿,声音也柔软下来。

如懿仿佛害羞似的低头,露出一截被龙华捆得紧紧的脖子,被皇帝一抱,她更加委屈了,抬头,张口,打算再说些自己对弘历的怀念。

刚说一句:“皇上,你可记得那些戏文了,咱们明天去旧漱芳斋听”就被一把推开。

“闭嘴!”

皇帝捂着口鼻,想要呕吐的冲动在胃里来回打滚,脑袋也仿佛中了毒一样发晕,他趴在地上干呕了好些时候,才稍稍缓过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