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带着哭音喊道。
“曜儿,我的曜儿可算回来了,快让娘看看,你都长这般高了。”
林絮柳看见他高了瘦了,止不住的眼泪,抱着他哭了好一场。
还是墨兰和赵嬷嬷劝了半天,才稍稍止住。
回了栖柳阁,林絮柳招呼着跟他来的嬷嬷丫鬟们放下随身箱笼,挤出一个笑来。
“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你回来可是能一直住下,院子安排妥当了没有?要不要娘给你在栖柳阁先腾个住处。”
长曜笑着,“父亲安排好了,是在二哥旁边的院子住下,等回了盛京就要回宫去住,不过娘,儿子一定会常常回来陪你的。”
林絮柳失落了一会,“那也好,能回来看看小娘就好。”
“对了,娘,我给你们带了好些礼物,你和姐姐尽可挑挑,还有三哥的,你们挑好了,剩下的我再给六妹七妹送去。”
墨兰听了气冲冲道:“干嘛还要给她们送去,刚才可没一个人肯帮三哥,都在那看热闹呢。”
不等长曜说话,林絮柳抢先呵斥,“你是做人姐姐的,有了好东西,当然得给妹妹们送一份,曜儿已经让你先挑了,还不知足!”
“况且你哥哥做的是什么事,我见了都想打他。”
墨兰呐呐,“小娘,我知道的,就是,就是咱们这些年虽然挺直了腰杆,但还是处处受着大娘子的气。”
林小娘皱眉,敲了墨兰的头一下。
“墨儿,莫要不知足,你弟弟离家几年,让你挣了多少小姐的面子,还在你弟弟面前说这些做什么。她是妻我是妾,嫡庶有别,都是应该的。”
长曜心里不愿娘张口闭口就是嫡庶,“娘,以后儿子接你出府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去,不必日日提起嫡庶。大娘子虽然是父亲妻子,但咱们也不用受制于人,对她尊敬有礼即可。”
娘整日说着姐姐不如华兰如兰出生尊贵,更要她处处拔尖,处处相争,殊不知这样极容易让姐姐移了性子。
林小娘听了儿子这话,没有当真,可心里还是高兴。
许多物件一一摆开,林小娘和墨兰看的眼花缭乱,往日长曜寄回来的书信也夹杂着年礼,都是精致贵重的东西,却和今日的不能相比。
林小娘越见越心惊,她是通判妾室,这些东西不知戴了会不会不合礼仪。
“曜儿,这些可是御赐物件,我和你姐姐用了是不是有些不好?”
赵嬷嬷见了林小娘暗暗摇头,对二皇子殿下倒是一副慈母心肠,只是未免有些见识不足。
二皇子既然托了她慢慢教着林娘子,她自然要开口解释,耳濡目染下,渐渐地也能改了。日后去盛京,见多少王公贵族乃至陛下皇后也算是不失礼。
“林娘子不必担忧,二皇子既然给了娘子,自然是陛下恩准的,只要不卖到外头铺子里,失了皇子面子,娘子无论是戴着玩,或是赏了人都可以。”
长曜坐在一旁拿着娘绣了一半的里衣,看尺寸大小和青竹纹样,他明白应该是娘绣给他的。
看林小娘艰难挑选东西的样子,笑着介绍:“娘,这是宫里看着我长大的赵嬷嬷。”
林小娘即刻放下东西,忙握着赵嬷嬷的手让她坐下,又是斟茶,谢道:“多亏你照顾曜儿,让他长得这么好。”
赵嬷嬷也是受宠若惊地坐着,“林娘子言重了,奴婢愧不敢当。”
心里对林小娘隐隐的轻视消了不少,她家二皇子虽是陛下养子,身份尊贵,可因为是小官妾室所生,受了世家贵胄不少非议,还是太子处处维护,才算让那些人闭嘴。
说句不敬的话,她心里是把二皇子当自家孩子看的,没见面之前,对林小娘谈不上好感,见面之后,也看不上她的作态,如今听得这一番感谢的话,倒是去了不满。
“好了,就这几件钗环吧,剩下的都给她们,也让六妹七妹见见世面。”
墨兰也不贪心,随意挑了两件,林小娘也没有多挑,只拿了长曜亲手准备的东西。
赵嬷嬷见状,招招手。
“风清,你捡两件用盒子装好,给两位小姐的要大致一样的东西,晚上等宾客们走了再送。”
“是,嬷嬷。”
又对另一个丫鬟道:“月莹,你带些人去殿下的院子里瞧瞧有哪里不妥当的,行李箱笼都点点数,再拿出殿下常用的摆出来,晚上殿下就要住下,可不能有差错。”
“是,嬷嬷,奴婢这就去。”
又出去交代一个小厮,让他晚上一并给二公子送礼去。
安排好事情,赵嬷嬷转头笑着对林小娘道:“刚才那是风清和月莹两个大丫鬟,管着殿下的衣住。还有含镜,含铭两个随从,林娘子有什么事只管问他们就好。”
林小娘点头。
赵嬷嬷又道:“奴婢说句不妥的话,小姐是殿下亲姐姐,日后便是高门望族也嫁得。”
“这有些礼仪要开始学着的,有位刘嬷嬷是殿下特意从宫里带来给小姐教导礼仪功课的,什么投壶、马球,打双陆是样样都通的。等姑娘略大了些,能静下心,再教插花、点茶等物。”
“娘子看,如何?”
林小娘喜道:“那自然是极好的。”
她当初拼死也要嫁给申弘,不就是为了她的儿女以后可以不过苦日子吗?
更何况这些礼仪是旁人想学也学不来的,她又不会教,墨儿能学到,不管以后如何,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件本事。
长曜听着她们闲话家常,不自觉也放松下来。
他这些年在宫中虽没有短吃短喝,却也是如履薄冰。
皇宫这么多年养不住孩子,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而且他还不是陛下亲子,受到的不仅仅是嘲笑,暗害也不少,哪有此刻在家里这般放松。
幸而他和太子同住,同吃,同学,他又有心和太子哥哥打好关系,这么些年下来他们二人比亲兄弟还亲。
他又韬光养晦,学业丝毫不显前世的聪颖,太子自然越发爱护、疼惜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
宫里孩子太少,父皇又见他乖巧伶俐,视作自己孩子养了几年,如今虽是名义上的养子,却也对他多了几分真心疼爱。
这才有了今日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