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子巷
小圆从屋里走了出来,轻轻地拉上了门,跟立在门口的杜青大眼瞪小眼。
杜青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如何了?无忧姑娘她理侯爷了吗?”
小圆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两人都叹了一口气,脸上皆是愁容。
屋子安静,两个身影一坐一立,没人说话。
范无忧垂着眸坐着,心不焉地摆弄着手里的茶碗,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怎么也忽视不了。
从前她看书的时候,总是骂人家没长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不长嘴的那一天,其实只要那天她肯多等一会儿,多问一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又是气又是恼,不由恶声恶气,“看什么看。”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漂亮的杏眼里流光溢彩,似嗔还怒,真实的,鲜活的,而不是梦醒时分消失的幻影。
空虚的心被她的目光填满,这些日子来的担忧如今终于放了下来,见她一脸懊恼的表情,再多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句轻叹。
谢必安上前一步,伸出手去试探着要握住她的手。
抬头一看,她虽然脸色涨红,但却没有把他的手给甩开,顿时心再次软得一塌糊涂,把这个胆大的姑娘轻轻地往怀里一带,把人抱在了膝上。
入怀是温热的娇躯,鼻间萦绕着的是她的清香气息,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声音都哑暗了几分。
“终于找到你了,上天眷顾我。”
他小心地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块易碎的至宝。
“。。。”
“都是你的错,你若早点派告知我,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
“是,我的错。”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头,爱怜地抚着她墨黑的发。
“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真的要去做什么,只要不是真的,我必定会配合你。”她又道,把错全都撂在他的身上。
“是,我的无忧是最顾全大局的人,但是。。”他看向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但是,我不希望那些事令你心烦,我希望你如同你的名字一样,一世无忧。”
“没有赵景如,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他语气中的宠溺之意令范无忧酸涨涨的。
原来不止她一人动了情。。
她把头靠在了他的身上,静静地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贪婪地享受着这迟来的时光。
突然,小腹却了一下,就像被人从里面轻轻踢了一脚。
范无忧一僵。
怀里的人突然不动了,谢必安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好像动了。。”范无忧僵着脸说道。
谢必安一顿,目光移到了她站起来并不显,但坐下却能看出来的凸出来小腹,眼神渐渐变的不可思议起来。
“他会动?”
范无忧白了他一眼:“他是正常的宝宝,怎么可能不会动?这是胎动。”
你个没常识的白目。
谢必安瞪大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看,一副想动却不敢动的样子。
“。。。”
她伸手拉过他的大手,往她的肚子上一放,声音轻柔,“来。”
看看这小家伙给不给面子,不过她也没抱希望,毕竟这些天,无论她跟小圆怎么说,这小家伙也没动过。
他的手才刚贴了上去,肚子里又是一阵动静,隔着薄薄的衣物从他掌心上滑过。
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谢必安呼吸放浅,他小心翼翼,连动也不敢动了。
这是。。他的孩子。
肚子又是一阵动静,小家伙仿佛被打开了封印似的,动个不停。
但当范无忧把手贴上去时,他又安静下来。
“。。。”她气闷不已。
生下来绝对是个没良心的小屁孩,他娘带着他奔波吃苦,他连个反应都欠奉,他爹一来就兴奋得不行,小没良心的!
正在郁闷之际,那个动作笨拙一脸如获至宝的男人忽然抬头看向她,“他为什么动得那么厉害?他是不是饿了?”
他饿不饿不知道,但他娘是一点也不饿。
“饿什么饿,才刚刚吃过饭。”范无忧翻了个白眼。
谢必安眉头皱成了川字,“定是这里的饭食他不喜欢。”
住这样的小鸽子茏,吃得也不好,她还得去当妆娘挣钱养活自己。一想到这里,他就心疼得不行。
“走,现在就回京都。”
他把她抱起来,就要往外走。
失重的感觉让范无忧吓得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惊得花容失色,“快放我下来,我不回去!”
谢必安闻言蹙眉,想了想他把人轻轻地放在凳子上,半跪在她的面前,视线与她同齐。
“为何不回威武侯府?祖母很挂心你。”
谢老太君。。
范无忧抿了抿唇,神色迟疑。
见她不答,谢必安以为她在担心回去会被自己母亲刁难,眸色冷了些,“你放心,我母亲她已经回家庙清修,没什么大事不会再回京都。”
范无忧愕然抬头。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并不想多说。
想起了谢夫人的种种行为,她无声地握住了谢必安的手:她想过谢家不会原谅谢夫人,但没想到居然会做到这一步,想必那些日子他并不好过,再如何说谢夫人也是他的生母。
“我不回去不是因为谢夫人,是因为先侯爷。”
“我父帅?”谢必安疑惑。
范无忧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肯定是想了很多办法都没用,否则你不会跟赵府议亲,既然这个办法有效,那你继续去做。”
谢必安皱眉,“总会有其他办法的,我不娶赵景如。”
“谁让你娶她了?”她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敢娶试试。”
明明是威胁的话,他却听得甘之如饴:她也是在乎他的。
“这是最直观可行的接近赵甫的办法,”范无忧又正色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放弃那就太可惜了。”
她受的那些苦那些郁结可不能白白受了。
“你不跟我回京都?”谢必安脱口问道,眸子里是深深的不赞同。
“回啊。”她笑,一脸的淡定从容,“不过,不是以威武侯府逃妾的身份,而是妆娘大赛的头等胜出者,进京都,参加第三轮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