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长相完全一致，气质却千差万别的两名绝美“少女”，就这样隔着几十米相互眺望着。
“我可以理解为，你为了身边的男人......”
“选择了抛弃母亲乃至亲近的一切吗？”
月夜见与辉夜，连声音都无比相似。
她如此质问着自己的女儿。但瞳孔却波澜不惊，似乎并不是想要得到答案，仅仅是在“质问”。
“我——”
辉夜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便被林中伸手拦了下来。
“辉夜，交给我吧。”
林中对着辉夜温柔一笑，随后便几步上前，将辉夜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看着月夜见不怒自威的面容，有些感慨。
月夜见居然......就是另一个辉夜......或者应该说辉夜是另一个月夜见？
不过，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虽然同样身穿十二单衣样式的古朴和服，但辉夜却经常只着与睡衣无异的单衣。
而月夜见就不一样了。裳，上衣，打衣，五衣尽数穿戴整齐，还均在其上涂抹了浓稠到近乎没有任何反光的黑。
“您就是辉夜的母亲吧？”
“叫得倒是挺亲密。”
月夜见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做其余动作。
看样子，她确实想在开打前，与林中好好唠一唠。
或许，唠嗑对于每个老女人来说，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因为辉夜是我的妹妹嘛。”
林中笑着，开始尝试能不能避免战斗。今天早上他还信心十足地做了各种战斗准备，但到了现在......
当着孩子的面，暴打她的母亲什么的，还是太鬼畜了。而且这个母亲......还和辉夜长得一模一样。
“妹妹......好一个妹妹。”
月夜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脸上尽是嘲讽。
她将视线转移到了林中的脸上：“一介年龄不过三旬的凡人，竟成为了亿岁神明的‘兄长’？”
“我个人认为，这种对长辈的称谓不能光看年龄。”
林中耸了耸肩，随后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而且，作为一名兄长，我不认为你能承担得起‘母亲’这个称谓。”
“嚯——？”
月夜见眉眼微眯，嘲讽的神色逐步收敛。她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母亲，这是她本人也自认的事实。
之前，永琳劝说她放弃将辉夜带回月亮的想法后，她也好奇地找来了绵月丰姬，让她打开空间通道，窥视起了辉夜于地面的生活。
很无趣，但也算有趣。
或者说......太过平凡，太过普通了。
“你准备拿人类的标准来规定月之民吗？”
“我觉得，只要懂得感情，追求情感上的满足与生活中的趣味，那都可以称作人类。”
林中继续开口，凭借着自己两世的人生经历说道：
“不论是月之民，妖怪，还是神明......只要拥有人性，那我觉得都可以算作人类。”
月夜见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话反驳，也没有静立陷入沉思。
林中的这番发言，在她经历过的亿年岁月中只能算得上“有趣”。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
月夜见突然笑了，不似之前的嗤笑与嘲讽，。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一直冷冰冰的眼角也略微舒缓了稍许：“辉夜会被你吸引住，也是情有可原了。”
“你这哄骗小姑娘的手段可真是......”
“和那群家伙一样啊——”
月夜见莫名其妙地感慨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与年轻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恍惚。
活脱脱一个回忆过去的老奶奶。
“那么，可以请您允许辉夜留在我身边吗？”
见月夜见似乎没有什么争斗的心思，林中直截了当地问道。
与此同时，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他可不想直接和月夜见开战。比起月夜见，他更希望与八意永琳战斗。
八意永琳可是蓬莱人，不老不死，化成渣渣也能复活——虽然大概率是他被打成渣渣就是了。
“你是觉得，服用了蓬莱之药就能与我叫板吗？”
月夜见的眼神又变了。
原本毫无生气不似常人的漆黑瞳孔中，出现了阵阵光彩。
林中能清晰地感知到，月夜见身上那属于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
于是，他选择更进一步：“我觉得——”
“我想要和兄长在一起，母亲。”
一直有些畏缩的辉夜，突然开口说话了。
须臾之中，辉夜漫步到了将自己护住的林中身前，对着自己那一直以来都有些惧怕的母亲说道：
“月亮上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聊......而且，我是待罪之身，身上已经沾满了污秽——”
这是她第一次反抗母亲的决断。
同样拥有着亿岁的年龄，辉夜于月夜见在处世态度上有着极其大的差异。
辉夜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经历了贵族礼仪教育的文静少女。
而月夜见，她就是纯正的神明了。
神性浓郁，人性淡薄。
突然的聊天与攀谈或许能激发对方身上埋藏的人性，但也仅仅是激发。
“所以你才更需要跟随我回到月亮。”
月夜见平淡地说道，但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之感。
“辉夜，后退！！”
林中拉住了辉夜的手，将她向后一甩，然后直接激活了自己布置的第一层阵法。
无尽的黑暗翻涌着，自月夜见的衣物上脱落。
“圣光！时缓！”
巨大的金色时钟于月夜见脚下浮现，纯净的白色指针停在了12时的位置。
林中俯下身子，直接将自己的右手印在了大地之上。
“嗡——”
“沙沙——”
诡异的钟鸣与圣洁的吟唱同时于月夜见耳边奏响。
她脚下那奔腾的无尽黑夜，突然陷入了泥沼一般渐渐放缓步伐，直至停顿。
“时间类的能——魔法？”
月夜见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地面的人类，什么时候掌握了这种程度的魔法？
那群魔法使和魔界的住民，是在吃干饭吗？
“效果不错，只可惜强度不够。”
被浸染成纯黑的月亮突兀地浮现于半空，然后猛地坠落大地！
只是瞬间，金色的时钟虚影瞬间破碎，化作蓝色的魔力溢散，又被大地所吞噬。
“月读，失礼了。”
林中低声说道。
无尽的藤蔓破土而出，巨大的树人用粗壮的枝干将月夜见的身体完全束缚住。
随后，又是湿泽的泥土自叶缝流出，宛如水泥一般包裹住了她的四肢，再瞬间凝固！
在东方世界里，这群掌握着无数奇特能力的少女们大半都是站桩的脆皮法师。
因此物理强度......应该不会太强吧？
“这就是你所做的布置吗？”
月夜见没有反抗，任由泥巨人与树人将自己带离地面，束缚于半空。
林中深吸一口气，然后皮肤表面瞬间变得通红。
他的肌肤之下，似有无尽的烈焰翻涌！
原子吐息开始蓄力。
月夜见投下的黑月被大地之下潜藏的圣血净化完全，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状态。
感受到周边逐步变得炽热的空气，月夜见轻轻皱了皱眉。
“月读。”
丹唇轻启，缓缓吐出二字。
“hoooo！！！！”
巨龙的咆哮直接将大地掀开，集束到表现形式近似激光的烈焰般原子吐息，转瞬间便轰击在了月夜见的胸口！
足以穿刺地壳，击穿地心的吐息没有任何阻力一般穿透了月夜见的胸口，刺破虚伪的天幕，向着无尽的夜空蔓延而出。
“成功了？”
林中从地上捡起了因吐息导致肌肤与骨骼溶解的下颚，看着挂在空中的月夜见，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这么轻松？
月夜见的整个胸口都消失了，只有着几缕残破的衣服残片与残缺的血肉连接着上下半身。
这副模样，就算不死也得是大残吧？
“兄长！小心！！！”
辉夜的呼喊于林中身后响起。
虽然战斗经验并不充足，但他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直接一个后越离开了原地。
粉色的新肉与白色骨骼生出，他那原本已经消失不见的下颚又恢复如初。
“呲——”
一丝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林中抬头，刚好看见了月夜见的身体，化作黑泥融化的景象。
而他之前所站的区域，已经被那黑泥包裹。
“你觉得，这里只是属于你的战场吗。”
黑泥汇聚成团，聚实成了月夜见的模样：“虚假的夜空，虚假的月亮......”
“虽然只是假象，但也足够了。”
她轻轻抬手。衣袖滑落，露出了她那与漆黑衣物并不相衬的白皙手腕。
“夜与月之王，并非空有其表的名号。”
月夜见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你刚刚的那一击，很不错，已经超越了平常的神明。”
“但我更想见识一下，你击碎月亮的那一剑——”
黑暗，尽是粘稠到近乎液体的黑暗，无穷无尽一般自虚假的夜空垂落。
林中发现自己失去了对于天空的控制。
“我知道你还有许多后手，大方地向我展示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