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柳云暮下了马车,一袭白衣立身站在侯府门前,望着上方挂着的门匾,眼眸中不觉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终于到家了。
“苏叶,慢点,别着急。”
微露为她掀开帘子,也提醒道:“小姐,我们慢点下。”
柳苏叶不禁笑弯了眉眼,一只手护住隆起的肚子,一只手放在面前温热的掌中,慢慢的走下马车,对两人说道:“许大哥,你们也太小心了。”
“小姐,你现在已经有五个月身孕了,万事自然要小心点。”
许清云牢牢握住柳苏叶的手,笑道:“微露说的不错,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当心点总是没错的。”
听着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柳苏叶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抿嘴轻笑不语。
而旁边的许清风则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自从柳苏叶嫁到他们家后,他哥简直是拿她当个宝贝似的捧着,他家老头也很满意柳苏叶,尤其是她有了身孕后,每天都笑呵呵的,逢人就说自己要当祖父了,那架势看起来恨不得宣告全京城……
他无不悲哀的想,再这么下去,尚书府就要没他的位置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在这一年里,沈秋白和柳云暮他们去了幽州,且一走就是一年,中间只有在太后病逝的时候回来过一段时间。
陈正嵘的腰伤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这次去幽州的时候刚好碰到江夜阑的师父云游路过,因此陈正嵘并未一起回京,而是留在幽州继续调养身体。
柳苏叶和许清云成亲了,两人十分恩爱,现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嗓子能好,可以说有许清云一大半的功劳。
那是一场意外之喜。
一次偶然的机会,许清云听说山上的日出极美,便带了柳苏叶去看,但当两人欣赏完日出站起来时,许清云没看清路差点被碎石子滑了一跤,而当时两人脚下就是深渊。
柳苏叶情急之中竟脱口而出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许清云听到她的声音时,一瞬间的惊讶随即便被欣喜所取代,也就是在那时,许清云乘着新生的太阳向她诉说了自己心里的爱意。
许是应急反应,柳苏叶也仅限于那一嗓子了,让她再试着说一句,她依然还是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
许清云不死心似的,往后每一日都来教柳苏叶发声,就像教小孩子咿呀学语一样,一遍又一遍,从未有过任何不耐烦,也不觉得枯燥乏味,反而乐在其中。
当初柳苏叶跟着沈秋白他们去幽州的时候,许清云甚至不远千里追到了那里。
他为柳苏叶所做的一切,自是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所以当两人手牵手来到柳云暮面前对他坦白时,他虽犹豫,但也并未反对,而是选择尊重柳苏叶的决定。
或许正如沈秋白所说的那样,他不该过多干涉她的生活,即使他是她的哥哥……
“哥,秋白哥他们人呢?”
许清云也疑道:“对啊,怎么不见秋白他们?”
柳云暮无奈应道:“刚才在街上走的好好的,谁知道他神神秘秘干什么去了?不用管他,我们先进去,姜嬷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进京后路过东市时,沈秋白突然掉转马头让柳云暮他们先回府,自己则领着秦景和孔青鸿往后面去了。
柳云暮隐隐约约好像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没揭穿他,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既乐意跑一趟腿,那便由着他去罢。
心里像是有一块被烘烤的麦芽糖一样,甜滋滋的。
·
夜半,月亮高悬于空中,屋内只留了一盏灯,视线并不是十分清晰明朗。
沈秋白轻推开门,尽量放低动作声音,走了几步,穿过屏风,正准备蹑手蹑脚上床时,猛然看见窗户旁站了一个人,吓了他一大跳。
他倒吸一口凉气,拍了拍胸口,“你怎么还没睡呢,不是告诉过你不用等我,让你先睡的吗?”
柳云暮转过身低声道:“睡不着,所幸等你回来了。”
沈秋白眼眸明亮极了,大步上前抱住了他,双臂搂紧他的腰身,笑道:“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所以你一个人孤枕难眠了?嗯?”
柳云暮并未回答他的调侃,而是嗅了嗅他的衣领,抬眸问道:“你喝酒了?”
“嗯,和清云、行知他们喝了一点。”
“你以后少拉着许清云喝酒,苏叶还怀着身孕呢,万一熏着她了怎么办?”
“哎呦,我这个做哥夫的能那么没有分寸灌他吗?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咱妹夫懂事的很,上桌只喝茶水,酒全在我和行知肚子里呢!”
柳云暮听了那两个字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哥夫?他还真是时刻执着给自己一个名分!
自从柳苏叶和许清云在一起后,沈秋白不止一次提出让他以前这个兄弟喊他哥夫。
兄弟变哥夫,果然是沈秋白能干出来的事。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
“咳咳,既然你娶了我们家苏叶,我呢,按理说也是苏叶的哥哥,你理应也喊我一声哥,但咱俩又差不了几天,你这么一喊再给我喊老了,所以这声哥就免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和柳云暮是什么关系,让你喊一声哥夫也不过分吧?”
当时许清云听完这话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涵养如他,也不禁搓了搓胳膊。
柳云暮上手揪住沈秋白的耳朵,说是揪,其实他根本没用力,倒不如说是捏比较恰当。
“你以后要是再喝完酒之后不洗澡上床,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或者你抱着你的枕头睡书房,听到了没有?”
“我都醉了还怎么洗澡?要不辛苦你一下帮我?”
柳云暮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小算盘,哼了一声就要走向床去睡觉。
沈秋白一把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拉进了怀里,把脸埋在他脖颈处摇了摇头,这一动作蹭得柳云暮脖颈发痒,但还是没有推开他,只是道:“不。”
“你陪我一起去。”
“不去。”
“你帮我洗。”
“不要。”
“柳云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