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子捧着一盘瓜果点心进来,小心翼翼开口,“小主,淳常在让人送来了些吃食,您尝尝?”
摆盘精致的餐点旁,放上了两串水灵灵的葡萄,大颗大颗的饱满浑圆,白玉瓷中是剥好的石榴,红艳如宝石。
甄嬛闻声投来视线。
她盯着这些吃食许久。
轻声呢喃,“这样好的品类,入宫后我便少有能吃上的,淳儿那里竟是半分不缺。”
似是在自言自语,可在落针可闻的屋内,众人都听得清晰。
“小主喜欢,奴婢明日便去御膳房多取些。”崔槿汐连忙道,她故作清晰的语气,将从御膳房取膳食说成似乎是件颇为简单的事。
当然,取膳食的确不难。
难的是取到好吃精细的膳食。
一如淳常在每每送来的这些。
往日看到这些,甄嬛不会有什么感触,可正逢低谷,每当她想到这些是那个传闻里的小芋头送来的。
她便会生出,在这后宫有人脉有靠山是件顶好的美事。
至少在食衣住行上,会容易得多。
这样的人脉,不会像皇恩那样缥缈难以捉摸。
想法刚刚升起。
甄嬛立刻止住念头。
“端来吧。”
浣碧一喜,结果餐盘呈上来,“小主身子弱,不能这样耗精气,得多用些膳食养好身子,往后才能好s……”
生养二字还没出口。
她便掐断了话,换说道,“好好养足精力,彻底断了那起子小人的嚣张气焰。
时间一晃到了年关。
甄嬛到底还是走上了装病避宠的念头。
说装病不太准确,相比于剧中的逃避和明哲保身,如今的她确实有了心病。
那处心病是华妃,是皇上,是执念。
其实,在选秀的时候她就能清晰得感受到皇上对她的兴致。
入宫后不论是皇后对她的温和亲近的态度,还是槿汐始终如一的帮衬辅佐,甚至于皇上身边苏公公的多次解围与示好。
她都能感受到自己于其他新人的不同。
在这样感触良多的环境里,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这样的误解一直持续到那次罚跪。
深深击碎了她的傲骨与清高。
她的不同相比于华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什么都不是。
即便后来她被迫卷进投毒案。
即便她费尽心机,不择手段扭转局势,要华妃尝尝苦果也没什么用。
皇上的偏袒,让华妃肆无忌惮。
甄嬛终于病倒了。
她患上了时疫,被封住在碎玉轩内。
富察·依娴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她狠狠砸碎了手边的餐盘后,才推翻之前的打算,沉下心思考对策。
甄嬛这个时候避宠。
便不能及时怀孕替她挡住皇后和华妃的针对。
那她准备备孕的打算就只能再缓缓,手里的生子丹不多了,她还需要留几颗为以后的世界做打算。
若是成了宫里唯一怀孕的人,就等于白白浪费了颗生子丹。
既然女主要遮掩锋芒,看来她最近也该收敛些。
打定主意后,富察·依娴做戏做全套,亲自去了趟碎玉轩回来后便传出忧思郁结的风声。
病了几日才重新回归视野。
相比之下沈眉庄学习管理宫务就更卖力了,她深知只有自己强大了,嬛儿的日子才不会太差。
她必须要顶住华妃对她们的恶意,以防嬛儿在病中遭人迫害。
至于淳儿,则搬去了钟粹宫,跟余莺儿做了邻居。
在华妃致力于折磨沈眉庄,克扣碎玉轩的间隙里,余莺儿发挥所长获得了妙音娘子的称号。
曾经视体面如命的余莺儿,在经历过自力更生体验后,也顾不得体面了。
因为她发现当自己不再唱曲儿后,皇上对她的兴致淡了又淡,几乎要将她忘了。
而锁心双腿瘫痪,其余人见她不得宠后便不再听她使唤,导致宫里大大小小的琐事都被堆积起来,时间长了她就不得不亲力亲为一部分。
这段时间让她吃尽了苦头。
救锁心成了无奈之选。
她真的不想再亲自洗衣打扫了。
趁着锁心还有气儿,她花银子找来个太医再次替锁心医治,并忍痛给锁心服用下她手里的最后一颗肌体修复丹。
这原是她准备生完孩子后服下恢复美貌的。
真是便宜锁心了!
大致又过了一个月,锁心终于能站起来服侍她了,感受到失而复得,终于能再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后。
莺常在认命得再次捡起唱曲的技能,重新获宠。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快了快了。
等怀孕就好了。
生龙凤胎的丹药已经在前几个世界用光了。
只剩两颗生女丹和一颗双生子丹。
女儿她不想要。
但双生子存在风险,万一皇上真的将双生子视为不祥该怎么办。
莺常在难得智商在线了一把,她努力刷用情度,直到卡在70暂时无法更进一步的时候,估摸着差不多能怀了。
有这样高的用情度,皇上应该不会对她太狠心。
对于搬进钟粹宫东厢房的淳常在。
余莺儿心里是有些怨恨的。
每天她听着锁心回报燕儿再次回到钟粹宫进进出出,心就像在被针扎般难受。
“莺小主安好。”
燕儿照料好花圃,抬眼便看到莺常在过来拜访。
“燕儿,好久不见。”余莺儿嘟嘟唇勾起来,自认为笑得高深莫测,“早就听说淳妹妹是个单纯的孩子心性,如今见到淳妹妹对个背主忘恩的宫女都这般好,才算真正明白百闻不如一见。”
强烈的厌恶让余莺儿维持不住人淡如菊的德性了。
说起话来,彰显出罕有的刻薄。
燕儿双手微抖,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曾经粗糙红肿的手,已经恢复白皙细长,她不卑不亢回道,“奴婢不曾背主,至于恩德,奴婢自认早已还清!”
“放肆!”锁心上前就要像从前那样扇耳光。
燕儿吓得条件反射地动弹不得。
她闭上眼别过头,却发现刺痛并未袭来。
书纹冷笑一声擒住锁心的手臂,用力甩开,“莺常在好大的威风!”
“燕儿以下犯上,本小主不过小惩大戒。”
余莺儿自认讲理。
书纹却不吃她那一套,扶起燕儿就道,“莺常在没有证据便不要随意给人扣帽子,燕儿忠心守礼,若真有那句话让莺常在不舒服了,也应是莺常在会错了意。”
“你!淳常在便是这样教导下人的吗!”
余莺儿恨恨离开。
自此钟粹宫东西两殿不对付也传开了。
日子仍然在一天天得过。
时间来到新年钟声响起的那天。
宫宴上举杯同庆后,莺常在故意干呕起来,等来皇后无语的询问。
“莺常在身子不适,可要先行离场回宫歇息。”
余莺儿故作惊慌,抬眼含羞得看向皇上后才扭捏开口,“皇上,昨日请平安脉时,才知道嫔妾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