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太后想要拉拢沈家是真的,可惜不止是沈眉庄不够聪明,沈自山也不识抬举。
十四都到了济州,沈自山不说贴身护送跟随,居然连半点要投靠的意向都没有。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罢了。
祯儿不日便要回宫,她且等着看这些人的下场。
慈宁宫的气氛再没有半分曾经的宁静平和。
处处透着压抑和恐惧。
这时竹息从门外回来禀告,“皇后要见温太医。”
“温太医?”
“是,温实初温太医,便是原替玉妃娘娘保胎跟着去了圆明园,后来被皇上派回来的那位太医。”
“哀家记得他年岁尚小。”
“是,进宫尚且两年有余,但天赋极佳,最擅长妇科。”
“妇科。”太后嗤笑,“既然皇后要见,那便随她去吧。”
她也想知道,这南疆之地的长虫蛊,那位温太医有没有这个本事解。
景仁宫内
相比于太后开始连装都懒得装了,还能折磨敬嫔和惠嫔的活力来说。
皇后却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她艰难地睁开眼。
距离上次她让章弥去给端妃诊脉不过几日。
她的生机就已经极速衰败了下去。
像是被什么吸干了似的。
皇后心里变得不安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被太后舍弃了。
“剪..秋..”
“奴婢在。”剪秋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许久。
“去请温太医来。”
皇后深吸一口气,将话艰难地说完整。
说完后就又重重倒回了床上。
温实初自从回宫,便被彻底遗忘。
太后和皇后都不曾召见过他,身边除了卫临外就是十几个宫人看管他们。
这时候看到剪秋,温实初微微一愣,随即上前行礼。
剪秋面容憔悴,看不出以往的一丝傲气。
她连忙回礼,眼眶通红,姿态放得极尽卑微,“还请温大人随奴婢来。”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皇后寝宫。
温实初甫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不似寻常胭脂熏香,十分奇特。
他掀开纱帘,走近床榻。
便见皇后形容枯槁,面色灰白双目无神,四肢绵软无力,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混沌,面部甚至出现了麻痹之状。
温实初眉头紧锁。
“皇后娘娘出现这样的症状多久了?”
“娘娘身子不适的时候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近月余,可是像这样连着不见好的情况却是有四日了,今儿是第四天,起床是突然头晕恶心,本以为是头风又反复,可没过多久娘娘边说身上酸痛,时在腰窝时在腿脚,前儿突然便晕厥了过去…”
剪秋说着话,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
她扑倒在皇后床边继续道,“自晕倒后醒来,皇后娘娘便难以起身了,双腿无力到现在连呼吸都觉着困难,平日里吃食上也就剩山药糕还能克化得动。”
温实初听着剪秋的话,表情越来越严肃。
而皇后虽然身上无力。
但脑子此刻还算清醒。
听着剪秋的话,她回忆起来自己跟太后做的交易。
这样的症状,怎么看都像是中了巫蛊之术。
事情还要从沈眉庄流产前说起。
也就是皇后禁足前。
那时候皇后本身便已经有了要用巫蛊之术陷害玉姝的打算。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是想一石二鸟,让沈眉庄和玉姝同时被踢出局。
一个流产一个巫蛊害人,两位宠妃直接被双杀。
但被太后否决了。
彼时安陵容凭借着自己素来微弱的存在感,赢过了招人注意的夏冬春后,揽下传递消息的任务。
她悄悄将此事递给太后,让太后知道了皇后的打算并及时做出阻拦。
正如玉姝几人预想,太后舍不得沈眉庄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让龙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夭折。
这就导致皇后的无辜陷害计划被阻拦。
她暂时放弃了用这个大招。
但对于打胎,她一向认真执着。
便暂时往前挪动了一步小棋子。
却不想因此满盘皆输。
由于之前的举动,让太后起了警惕之心,对皇后进行了轮番监视和警告。
这也间接使得皇后的注意力被分走大半。
为了让送子观音顺利进入存菊堂而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皇后没有选择走明面让内务府接手,而是铤而走险让心腹剪秋走了这一遭。
且熟练使用声东击西,让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血燕窝上。
谁知道会因此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让玉姝策划的血燕窝事件能分毫不差进行。
最后更是因为送子观音的暴露,彻底坐实了污名。
也就导致巫蛊陷害的计划,难以进一步实施。
被陷害导致禁足的事情完全打乱了皇后的阵脚。
且由于沈眉庄提前流产,再陷害玉姝私下动用巫蛊害人的前提条件无法成立,加之景仁宫被众人紧盯,这段时间实在不适合再起风云,巫蛊之事便只能暂时放下。
这一放就等到了甄嬛有孕的消息传开。
皇后暗道时机再次眷顾了她。
这一次皇后吃一堑长一智。
被暗算了的她从震怒头痛里冷静下来,想清楚利弊得失,发现最后她能依靠的还是只有太后。
最终,她还是走向了对太后服软低头的道路。
皇后暗自求见太后,并声泪俱下,发誓再不敢任性妄为,恳切保证往后凡事都会听从太后指令,只要太后肯再出手帮她这一次。
就这一次。
等心腹大患解决,她必然做个合格的皇后。
“姑姑,再帮小宜这一回吧!若姐姐还在,定然也做不到对那些贱人无动于衷的!”
皇后脑海里一一闪过后宫人的脸。
最后停留在玉姝的脸上。
曾经她以为华妃会是她此生之敌。
可是看到兼具皇帝宠爱与子嗣的玉姝,她明白了,华妃再得宠也不过是纸老虎,等到年老色衰不用她出手,便会自己走向颓败。
可是能生养有手段有宠爱的玉姝不同。
这一年来她暗地里使得手段有多少有多毒辣只有她自己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了解那贱人有多少能耐,不容小觑。
之前她被表面的景象所蒙蔽,没有怀疑过那贱人。
如今想来,或许害她的人正是甄氏那贱人!
且不论是与不是。
她都不会放过甄氏。
毕竟陷害她的人可恨,但风光无量备受君恩的人更让她怨恨颇深。
姐姐能得到的东西,其他人也能得到的东西。
凭什么就她得不到!
明明她和皇上才是少年夫妻,才最该是情深意重!
这般浓厚的怨念,便是慈宁宫的佛堂也掩盖不住。
太后看着自己满脸不甘的侄女,再次感叹当初让柔则进王府是错误的决定。
可一想到当初老四为了柔则多次顶撞她时。
太后又庆幸柔则薄命。
皇帝薄情寡义,便是她这个生母也无法完全看透。
若是她的祯儿登基,她又岂会这样辛苦,处处看人脸色。
“罢了罢了,哀家老了,后宫之事迟早都会全权交予你。”
“这是最后一次,哀家希望往后每年都有龙嗣降临。”
这话是松口的意思,但话里的内容却让皇后微愣。
原来太后对她暗里堕胎之事并非全然不知。
“姑姑放心,侄女贵为皇后本就该母仪天下,曾经因想着晖儿泉下寂寞做错了不少事,如今早已想明白,定然不会再多生事端。”
听了皇后的话,太后不置可否。
这世上好话谁都会说。
不过是这宫里到底需要雨露均沾,以确保乌拉那拉氏的皇后之位稳固不变。
所以即便太后知道柔则的死有宜修的手笔,她也全当不知。
柔则是个好孩子。
可惜,宜修的手段心计明显更适合当皇后。
同样的,曾经的宜修或许能做个好皇后。
但是如今的宜修不行。
好在祯儿的福晋性子软,等雅晴进宫磨上两年,届时接替福晋之位亦不算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