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厅的包厢出去,惜月并没有看见乔九辩,倒是直接走出了饭厅之后,绕过门口一棵巨大的榕树后,才看见了站在路灯旁,手里装模作样的捏了根烟的乔九辩。
“怎么出来了?吃好了。”惜月一走近,乔九辩就直接遇上了、疑惑她怎么出来了的诧异式寒暄。
这岛上来的客人多且杂,这个时间点指不定那儿猫的有客人,惜月也能理解乔九辩这个交流法,稍微走近一点,笑着说:“在里面实在坐的无聊,乔大哥说九月昨天还说今天要来找我,这个点了人还没出现,我去找找她。”
“那丫头怕是还在睡觉。”乔九辩无奈的笑了笑:“昨天晚上非嫌和我们住一个院子挤的慌,自己跑去姑姑的清苑住了,那是个僻静的好地方,就是不好找,你去找她最好顺着路牌去。”
惜月点点头。
乔九辩稍微压低了点声音说:“这两天岛上人多客杂的,尤其今天,晚上好好睡觉,关好门窗。大哥之前在岛上住过一段时间,说岛上是有什么野物的,让我和你说一声,听见什么动静也别害怕,只管睡觉就是了。”
乔九辩说这话压低了点声音,说的是野物,但是惜月总觉得他们除了防备黄粱以外,还有另外的任务要在岛上做。
而且,她话里的意思是乔九思让她今天晚上最好留在自己的房间,给自己留下在房间里的证据。
惜月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毕竟自己不是党派人物,管不了那么多,大不了今天晚上不去探黄粱他们就是了。
点了点头,惜月转身去找九月了。
酒店的饭厅与乔九月住的清苑距离可以说是有点远,绕过两座院子,再过一座小桥,最后走过一片假山,才能看见这座小巧玲珑的院子,也怨不得乔九辩说九月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好所在。
惜月站在小桥上,看见了清苑房子的尖尖顶,笑着感叹,着实是个僻静的好地方,适合睡懒觉。
惜月笑了笑,从小桥上下来,走上一条笼在假山石和竹子林中间的鹅卵石小道,按着道路的方向,往清苑走去。
小道悠长,颇有野趣的七拐八弯不说,时不时还有岔路口通往别的院子的方向,惜月两次差点走错道之后,干脆盯着路边的指示牌走。
这边实在是安静,只有风吹过时带起来的竹叶的沙沙作响声,惜月盯着指示路牌,一时不察就没有看道,走到下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那边岔路转过来一个人,惜月没有看见,两个人就这么给撞上了。
正常走路的速度,但是撞上还是挺疼的,惜月说着抱歉,然后抬头。
“你是蒋惜月蒋医生吧?”一下子撞上的人打量了惜月一番,犹豫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惜月撞这一下还有点懵,毕竟没想到会在这么个僻静的所在撞到人,听见声音吼定睛一看,嗯,是个不认识的面孔:“请问,您是?”
这当医生有一点不好,就是没有人来人往的,见过的面孔太多,然后又不是经常打交道,所以根本就记不住很多人的长相。惜月对于面前这个还算清俊的陌生男子是不认识的状态,但是惜月不敢保证这不是自己曾经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毕竟,这人直接叫的是“蒋惜月蒋医生。”
“蒋医生你好,我叫石野泽川。”男子——石野泽川面带微笑,一副我总算见到真人的模样看着惜月 。
很好,这么一副“我总算见到真人”的模样,惜月是完全能确定了这人不是自己曾经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往大学的同学方向想了想,自己同一届学医的学生里面还真没有日本人,而这人姓石野嘛,那就有认识的人了,石野安夫师兄不就姓石野嘛。
只不过,如果这人说自己是石野安夫家里的堂兄弟的话,那就一定是假的、有问题的了,毕竟,石野安夫自己说过,自己的夫妻是他们石野家的独子,而且没有什么堂兄弟,堂姐妹倒是有两个,但是都嫁了出去,已经不姓石野了。
“不好意思,您是?”惜月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你,你怎么认识我的样子。
石野泽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的很是真诚的解释到:“我是石野安夫的表弟,之前我表哥和你在一所医院里工作,后来他离职了,我是从他那儿知道的你,我表哥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医生。”
石野泽川的话一出口,在他那“表弟”两个字出来之后,惜月就知道,这人有鬼,且不说石野安夫师兄从圣玛利亚医院离职之后,远赴英国继续深造,从那之后,她就和这位师兄没有了任何联系,而且,惜月并不认为石野安夫会是一个和旁人随便谈论以前的同事的人。就单单这位石野泽川口中说出的“表弟”一身份,惜月都不用小五去查就能肯定,面前这人,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
为什么呢?因为石野安夫的表弟只可能是他母亲那边的兄弟,或者是他那两个已经嫁了人的堂姑的儿子。石野安夫的母亲是华国人,姓粱,生不出来一个姓石野的表兄弟,而日本的传统,女子出家冠夫姓,丢弃自己原本的姓氏,那两个嫁了人的堂姑根本不可能生出来姓“石野”的孩子。
小五刚刚也是开机状态,在听了石野安夫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开始了搜索状态,都不用惜月吩咐的,这会儿也之间传过来这人撒谎的信息。
但是,惜月可能直接戳穿他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这情况看来,这人是专门送到自己面前来和自己套近乎的,就算戳穿了这一个,指不定还有下一个。要是背后的人看着自己不好糊弄,那岂不是会派过来一个更难缠的。
所以,惜月决定,既然人家都已经把戏台子搭上了,那就一起唱吧。
唱完谁优谁劣,是个什么局面,搭戏台子的人都得自己吞下去。
“原来是石野师兄的表弟啊?”惜月摆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石野师兄回去深造也很久了,倒是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你的华文倒是说的不错。”
石野泽川看着惜月脸上的惊喜,听惜月说自己的华文说的不错,也是激动的说道:“我的华文是表兄教的,其实我也想学医来着,可惜天分不够,着实是学不好,医生这个职业,学不好出来干活儿,那就是害人。表兄不常夸人的,他说蒋医生很厉害,还给我看过和蒋医生的照片,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蒋医生。”
惜月在心底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和石野安夫有合影,这是欺负她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了,瞎话张口就来?
“是吗?师兄他对我评价这么高,那倒是我的荣幸。”惜月随口“认真”的应付了一下,然后继续与这个石野泽川闲聊。
至于九月什么的,先等她聊完这波,看看这位石野先生还能编出来什么离谱的话题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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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遇见这个石野泽川的事情,惜月在和乔九月玩了一天,晚上回到自己住的套院里之后,便将怎么遇上石野泽川这个人,这个人又怎么说自己是石野安夫的表弟,然后又怎么样和自己套近乎的事情前前后后全部和蒋锡城说了个遍。
“大蒋,你说那人是不是觉得我傻?”惜月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蒋锡城,瘪了瘪嘴说道:“他是不是觉得我的智商在他说自己行姓石野、名泽川,然后说有一个表哥叫石野安夫的时候,我就能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就是石野师兄的表弟?”
蒋锡城本来想和惜月说一说今天一天从黄粱以及香取秀一身上得到的一些信息,顺便讨论一下自己的猜测,哪曾想,惜月一回来就倒在沙发上,和自己吐槽遇上了一个叫石野泽川的二杠子日本人的事情。作为一个主打陪伴的小可爱,蒋锡城自然是知道石野安夫是谁的,甚至因为石野安夫是个日本人,当时为了惜月的人生安全,还找人查过这个人,只不过他查取的信息里并没有出现过石野泽川这个名字,这隔了一个国家的查人户口,蒋锡城也不确定石野安夫又没有一个叫石野泽川的表弟。
“所以,这是有人冒充石野安夫的表弟来故意和你搭讪。不过,你怎么确定石野安夫没有这个表弟的?”蒋锡城倒不是蠢萌问话,而是惜月语气肯定的让他有些好奇。
惜月支着下巴往蒋锡城的方向凑了凑,盯着蒋锡城的眼睛,灵魂一问:“你表弟姓什么?你堂弟又姓什么?”
“表弟姓叶,堂弟姓蒋。”蒋锡城习惯性的回答了惜月的问题,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惜月为什么会非常的确定这人是在冒充石野安夫的表弟,而且根本不用去考虑石野安夫有没有这个表弟。日本女子嫁人之后就会被冠夫姓,从而失去自己的姓氏,要真是表弟的话,怎么会姓石野呢?
“那人估计是不觉得我了解日本的文化,加上觉得如果不姓石野的话,我这个华国人听着他的名字并不能那么的相信他和石野师兄是表兄弟的关系,而石野师兄的父亲是家里的独子,所以石野师兄根本就不会有堂弟,所以,他们才想出这么一个下下之策来哄骗我这个可能不懂他们那边文化的‘蠢’人。”惜月越想越觉得好笑,玩笑着对蒋锡城说:“他怎么不说自己叫梁泽川?至少石野师兄的母家那边的表兄是中国人,石野师兄的母亲还是反战人士,这样不是更能让我放松警惕吗?”
蒋锡城也笑了:“能为什么?不过就是他们蠢呗!”
吐槽完这个石野泽川,并和蒋锡城说找人盯着他,并派人查一下他之后,惜月总算是问起了黄粱那边的事情,毕竟,早上饭厅一别之后,她一天都没怎么管那边的事情,徐蓉被黄粱以好好修养身体的理由支走去泡温泉之后,惜月让小五监控着蒋锡城这边,但是一直美欧问小五,这会儿问蒋锡城这个当事人更方便,就直接问了。
“黄粱今天干了些什么?那个香取秀一又没有什么不对的?”毕竟,这是个小五不能调查的人,和黄粱还有石野泽川一样,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日式料理大师。
蒋锡城见话题转到最开始他打算说的方向上来,给惜月倒了杯水,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然后说:
“黄粱这边应该是盯上乔家的家大业大了,但是,这乔家大少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连着一个乔二少打配合,黄粱说酒店管理,他就说酒店里的饭菜有多好吃,床睡起来有多舒服;黄粱说工厂生产,他就问乔二少最近是不是又有女工吵嚷着叫乔董事长帮忙开个联谊会,和男工们来个联谊;黄粱说教育事业,他就长吁短叹有个不省心的弟弟,天天在家里鸡飞狗跳,也不知道读了那么多书,受的教育去哪儿了;黄粱说乔董事长是个巾帼,但是乔家总不能一直把在一个女人手里吧,这两位大少就开始感叹,还是有姑姑好,挨得姑姑的打都是香的。”
蒋锡城说着黄粱和乔九思、乔九辩他们聊天时的你来我往,说着说着笑出了声来:“哈哈哈,我是真的服了,全程第一句回答是在说黄粱抛出来的话题,第二句就像疯狗脱缰似的一去不复回,听的黄粱和那个香取秀一一愣一愣的。全部是没营养的废话,我真是头一次见到比我能忽悠敷衍人的。”
惜月听到这儿,也笑了:“这黄粱今天一天跟你们聊天怕是啥都没有套出来,本来以为早饭的时候,你们三个和他聊了半个多小时的泡温泉已经够废话了,没想到废话了一天。那那个香取秀一呢?”
惜月还是很好奇这个香取秀一的。
蒋锡城往惜月的身边贴了贴:“目前表现正常,一天下来,除了听没营养的废话,有时候插两句话意外,就是下午给我们坐了个日本料理,手艺还行。得亏这次叫的人多,已经派人看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