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以为姜女士听了她的馊主意,也就是那么一听,那么一说,不可能真的让蒋少尽晚饭的时候真的只吃南瓜。
但是,事实告诉惜月,她真的想多了。
晚饭的饭桌上,蒋少尽的面前摆满了南瓜饭,什么蛋奶南瓜啊、焗南瓜啊、清炒南瓜啊、南瓜小米粥啊,还挺丰盛的。
这么丰盛还要归功于耿妈,因为姜女士和耿妈说的是直接把那个破碎的黄金大南瓜蒸一蒸给蒋少尽吃了就行,耿妈看着那份量不小的南瓜,觉得要是都给蒸了,且不说蒋少尽吃不吃的下去,就算吃的下去,也得给吃伤了。
所以,本着人道主义的关怀,耿妈就换了几个花样,给蒋少尽搞了这么几道南瓜菜。
馊主意的提出者惜月在蒋少尽面前被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的时候就快将脸埋进碗里了,她倒是不是怕蒋少尽那宛如刀子似的目光,她单纯就是想笑,这么一碗一碗又一碗的南瓜菜,看着就能想起来那个被蒋少尽踩烂,又被姜女士的高跟鞋踩的那个倒霉南瓜。
一想到那个倒霉南瓜,惜月就想笑。
蒋少尽看着满桌子的菜,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南瓜菜,刮了埋头大笑的惜月一眼,只可惜惜月一直没有抬头,在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也只不过是将头埋的更低了点的笑。
桌上的其他人,蒋老爷看不过就是几碗南瓜菜,无伤大雅的,反正也不是让他全部吃光,所以就没管;姜女士呢,命令是她下达的,她是没有半点压力的;蒋慕月和蒋少起两人看着蒋少尽面前的南瓜菜还颇有兴趣,想尝尝看;至于蒋锡城,蒋锡城他也在憋笑,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惜月传染的。
一顿饭吃的是各自欢乐,达成了只有蒋少尽受伤的世界。
晚饭结束之后,蒋锡城陪蒋老爷去下棋了,惜月不怕被打得跟着蒋少尽去花园里遛弯,一边遛弯一边问蒋少尽最近是怎么了。
她得基本弄清楚这家伙是怎么了,好去应付姜婉眉女士,然后能帮得上忙的再私底下偷摸摸的帮一帮。
“哥,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惜月扯着蒋少尽的袖子,慢吞吞的在花园子里溜达。
刚刚的大南瓜虽然终究是没有让蒋少尽一个人吃完,但是大部分还是让蒋少尽吃了的,这会儿揉着肚子溜达的极慢,惜月问他最近怎么了,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找一个旁观者说一下,说不定能激发出来新思路,于是乎便编着说:
“惜月,你说,如果你有一个很久都没有再见过的同事,突然有一天,他的名字又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就连你搬了家也会出现,然后你去找又找不到,会是什么原因?”
惜月听着蒋少尽的形容,总觉得这个剧情有那么些许的熟悉感。
搬家?怎么那么像搬据点。
名字出现?怎么像是她在他们据点墙上留代号?
可是······很久没有见过是什么鬼?
“可能是人家不方便吧?”惜月应付的说出一个可能性,然后在心里疯狂的召唤小五。
“小五!我哥是因为我给他们送物资才这么烦躁的吗?”惜月问小五。
小五如果有脸,那现在一定是一张死鱼脸:“宿主,你总算想起来问问你每次给人家送完东西之后,人家的反应了。”
虽说惜月不问,但是小五这个除了不正经,哪儿哪儿都正经的统怎么可能不关注后续呢?它当然是都知道啊。
小五是拥有相对的自由的,所以它完整的看过蒋少尽因为“半夏”这个代号的各种绝望悲叹史,对此,它只想对自己的这位宿主评价以下两个字——“妙啊”!以一己之力,成功的撞代号,成功的将自家亲哥哥坑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所以,我是好心办了坏事了?”惜月有些不自信的问小五。
小五语气里充满了“淡定”:“不至于,没有好心办了坏事,只不过你随口起的代号,刚好和你哥知道的一个联系不上的组员的代号一模一样,你哥还没搞明白那个半夏是谁,就紧接着冒出来你这么个半夏。”
小五说的简单,但是惜月是听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总结一句就是,蒋少尽最近的不在状态与神神叨叨,全都是她蒋惜月本人的锅。
“这样的吗?”蒋少尽清楚自己是改编了之后才问的惜月,问题本来就和真实情况有差距,所以得到的答案很有可能会跑偏,但是他觉得惜月说的“可能不方便”有极大的可能性是真的。
毕竟,“燕归”刘霖被害,“鬼手”和“半夏”两个人绝对是收到波及的,不方便露面也是有可能。
所以,可以试着顺其自然,毕竟据目前的情况来说,不是敌军是友军。
只不过,他觉得还是得确定一下给小据点送东西的“半夏”到底是不是那个“半夏”,毕竟,送到小据点的那些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收集起来的。
“一定是这样!”惜月能怎么回答,这是她自己造的孽,难不成还要主动的说实话吗?这要是说实话了,那不就是找打吗?而且,她的马甲可得捂好了,一旦掀开,就她怎么给运输的、从哪里来的东西,这些都不好解释。
蒋少尽点点头,惜月感觉他没有完全的肯定,但是看起来心情似乎是好了一点。
蒋少尽:“惜月。”
“啊?怎么啦,哥。”惜月以为蒋少尽还有话要说,歪着头看向他。
蒋少尽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惜月的脑袋上飞快的揉了起来,活生生的将惜月一头梳的极为整齐、柔顺丝滑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鸡窝,然后好心情的快步往回走。
“蒋少尽!!!”
刚刚因为自己无意识坑哥而愧疚了一小会儿的惜月现在是一点愧疚都没有了,薅了两把乱的跟个鸡窝似的头发,让它没有那么的乱糟糟了之后,也不管自己穿的是高跟鞋,迈步子就追着蒋少尽打。
虽然,她刚刚坑的蒋少尽吃了好多南瓜,虽然,她无意识的坑了好久的哥哥,但是!这也不是这厮那她头发开刀的理由!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啊!
惜月在后面追着蒋少尽跑,蒋少尽借助自己个子高腿长的优势在前面跑的飞快,一溜烟的就从姜女士的面前“滑”了过去,消失在了楼梯上。
“我的天,效果这么好的吗?”姜女士其实清楚什么跨南瓜、吃南瓜的都不过是求个心安,惜月提出来把南瓜蒸了给蒋少尽吃的时候,姜女士说这是个好主意,不过一来是捧闺女的场,二来是最近看着神思恍惚的蒋少尽看烦了,仅此而已。
想着给他一顿吃个大南瓜,下回还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就能主动说出来或者消化掉了,但是,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是一个南瓜吃撑了,想开了,直接跳过正常飞向活泼泼了?
姜女士拍拍胸口:天爷啊,好好的儿子,怎么越长越忐忑了,不是极度装深沉,就是飞快撒欢。这不就是静若呆子,动若疯兔吗?
“蒋少尽!我今天不把你头发全都剃光,我就和你姓!”
姜女士拍着胸口的手都还没有放下来,落后蒋少尽几步的惜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了进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因为惜月穿着高跟鞋,所以跑起来的速度不算快,姜女士稳稳当当的把她拦了下来:“你这是怎么弄的?你穿着高跟鞋呢,不怕崴脚啊?”
惜月被姜女士拦住,可以说是急刹车站定,这让她本来就被蒋少尽弄乱了的头发愈发的雪上加霜。
“妈!你看我哥他给我头发弄的。”惜月毫无负担的和姜女士撒娇告状。
“哎呦呦可怜见的。”姜女士不怎么走心的扒拉了几下惜月的头发,很可惜,并没有扒拉顺滑,有些尴尬:“要不,你先上去洗个头,把头发通一通?”
“好,”惜月点了点头,然后往客厅那边望了望,发现蒋老爷在抱着少起玩拼图,本应该和蒋老爷在下棋的蒋锡城人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想到蒋锡城说今天打算“离家出走”来着,惜月问了一句:“对了妈,大蒋呢?回家了?”
姜女士指了指少起:“你弟弟非要你爸陪着玩拼图,小城先上楼去了。”
“哦。”惜月又点了点头,然后往楼上的卧室走。
走到二楼接三楼的拐角,惜月遇上了要往蒋少尽书房那边走的蒋锡城。
“哇哦。”蒋锡城挑着眉毛看着惜月,并对惜月的“新”发型做以评价:“这个发型很狂野,有天苍苍野茫茫的意境。”
这家伙向来间歇性嘴贱,惜月听完他的话,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让让,大蒋同学,挡路了。”惜月扒拉开挡了道的蒋锡城,踩着高跟鞋,步伐“清脆”的往楼上去了。
“这丫头,生我气了。”刚刚一直没从书房里出来的蒋少尽打开门出来了。
“少尽哥。”蒋锡城与他打招呼。
蒋少尽点点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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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从蒋少尽的话里听出来蒋少尽对于自己这个“半夏”的疑惑与为难,惜月是打算短时间之内不去给他的小据点送东西了。
这一进年关就开始下雪,雪下的还是挺大的,惜月骑上她心爱的小电驴出行,虽然方便行走,但却容易留下印子。
而且,惜月怕蒋少尽对于抓“半夏”这个人有着深深的执念,毕竟自己都干过人家换了据点还能准确无误的找的新的地方的事儿,这么一看,蒋少尽派人守着他们的新据点,等着瓮中捉鳖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惜月不喜欢陷入被动的局面。
所以,她干脆就暂停了一部分兴风作浪的行动。
蒋少尽那边呢,在和蒋锡城于书房之中聊过了之后,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现在心情好着呢。
只不过就算好着呢,他也没有忘记叫手下的组员在小据点附近租了房子蹲“半夏”,他虽然觉得可以顺其自然发展,但是情报组织在工作之中必须要保持高度警惕,像“半夏”这种曾经有过,然后早不到下落,现在又突然出现的,总得确定一下才心安。
得亏是惜月换了策略,不然的话,早就被埋伏在小据点附近居民宅的蒋少尽的组员给活捉了。
小组成员那边没有进展,报上来的情况蒋少尽看了直摇头,但经过南瓜大餐和自家妹妹的各种道理的洗礼,他已经不觉得事情进展的快慢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了。他淡定的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离除夕夜越来越近,年味儿也就越来越浓,惜月有假期,早两天就在家里呆着了,陪姜女士巡铺子,或者跟着耿妈去置办年货,那过的叫一个美滋滋的。
“今年咱家过年少了个人,感觉不如去年热闹了似的。”姜女士指挥完门口的人挂灯笼,然后披着她的毛披肩就进来了,屋里烧的有地龙,比外面寒风朔雪的好的不止一点半点的。
姜女士说的少的人事蒋锡城,蒋锡城去年春节的时候是在眉山公馆过的,相比于蒋少尽和惜月两人,蒋锡城在大家的眼里都是“挺好一喜庆孩子”。去年的时候,他带着少起满屋的玩儿,不仅他们玩,还要带着家里人也一起来玩。这么一来,可不就是热闹的不行嘛!
“大蒋有家人,总得和蒋伯伯好好过年吧?”惜月拨弄着小泥炉上烤着的砂糖橘,然后和姜女士说。
姜女士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然后夹起一个烤得差不多的砂糖橘,说:“你别说,你带回来的这个小橘子真的是可甜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