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的日子如约而至，牧黎去参加竞赛的路上，言妍和牧景都默契的将工作推掉了,执意要送他去。
牧黎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看后面黏腻的行父母。
“小黎，你分化期才刚结束。手环一定不要离手知道吗？”言妍女士担的忧看向副驾驶的少年，挣了挣被牧景捏着的手，想上前去摸摸她儿子的脑袋，奈何手上束缚没有丝毫松动。
她娇横了他一眼，接着对牧黎叮嘱“我和你老师说你发烧才好，他对你身体会更上心些，你有任何不舒服就去找你老师，知道吗？”
“妈你别担心。分化期昨天都结束了”
“结束了就好完了？可是5天的分化期，别人分化期都要在医院修养3—7天呢，就你皮实，第二天就跑那么远来参加比赛。”
“个人赛有积分的，我们小组下个月进国家集训队，小组积分要超过国家线20分才能稳。今天的比赛可是为了今后为国争光，你儿子到时候捧个世界级奖项回来给你玩”
“你妈要玩什么还需得你？你比你的赛别让你妈担心，就是你最大的孝心了，啧”牧景轻柔的捏了吧言妍的手，另外一只手伸到副驾驶的椅子上，毫不客气的拍了拍
“再胡闹我直接搬你公寓来睡你床头啊，没分化你再和发情期的Alpha待一起试试！”
牧黎被放在考场大门口，无语的看着两人依偎离开的背影。言妍女士绝对是来送他的，他爹就是瞧着她妈好不容易推了工作，闻着味过来找机会过二人世界的！
打着担心他的旗号，却是想诱拐他们的言大女神！
他的物理老师谭兴怀一直等在路边，很快看到了牧黎，他慢跑过来将牧黎的考试用具都检查了一遍，才领着他进去比赛“如果不舒服不要硬抗，举手告诉监考老师，我会在考场外一直守着的。”
“写完了不要急着交卷，多检查几次，以防万一粗心看漏了”
“这个时候咱们比的不是聪明，当然他们也比不赢你，但是考试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细心和心态.......”
从门口到考场一共200m，谭兴怀一路送到底，絮絮叨叨叮嘱了一路。
牧黎进了考场坐在位置上，转着笔等着考试开始。依照以往多次的竞赛形成的习惯，他将自己带来的文具都检查了一遍，在还有十分钟开考前，去上了个厕所。
广播里播报完考试的规则，一个考场一共三个监考老师，两人分左右同时开始检查准考证和核对个人信息，另一个监考老师则慢两人一步，按照学号顺序开始分发考卷。
拿到考卷后，牧黎没有落笔，他飞快的将整张试卷浏览了一遍，确保试卷完好无损的情况才拿起笔开始答题。
相较他座位前后左右的其他考生不同，他的草稿纸干干净净，少年目光专注的读完题目，同时大脑跟随他读题的思路，根据题干信息建立了一套解题框架。
几乎是看完题目，他就在试卷上写下了答案。
以至于做完整套试卷并检查了2两遍，考试时间三分之一都没过。
牧黎并没有提前交卷，虽然他很不耐烦，接下来他都要坐在这儿，度过百无聊赖的剩下时间，但他还是安静的没有打扰其他考生答题。
包宗看到斜前方距离他四个考生的少年杵着胳膊，趴在了桌上，不禁紧张的捏了捏拳头。其他人不知道，但是自小和牧黎一起参加过数次竞赛的他知道，他这种动作就是试卷答完了！
反观他才答完了二分之一的考卷。
包宗咬了咬牙，平复了自己加快跳动的心脏，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态继续专注答题。
竞赛上午结束，下午就出结果。
竞赛只包午饭，但是不包晚饭，等着公布成绩的包宗想着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回家吃饭，就没有跟着人流出去吃饭，而是和几个稀稀拉拉的学生在等候室里玩手机。
“包师兄？”少年的声音有着惊喜，不像他在少年刚进入考场就发现少年的存在一样，少年如今才发现了他也参加了这次竞赛。
包宗抬起头，看见了牧黎，这位他老师都夸赞的天才。
“好巧啊。”牧黎道，却是将一个包装三明治递到了他怀里，然后在他座位旁边坐下“原来你也考完了没胃口啊，我也没胃口，就买了两个三明治，买得好不如买得巧，正好我俩一人一个。”
他将包装撕开，一口咬在三明治上。
“多谢了。”包宗捏着三明治，有些局促的将三明治的塑料包装扯平，他想了，找了一个两人都能回答的话题“牧黎你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比预料中稍微难一点，我检查了好几遍。”
“我看你时间没过三分之一就把试卷做完了，我以为很简单呢”包宗不好意思的笑笑“结果最后一个大题，我连解题思路都写不出来。”
“没有我最近身体不好，当时趴着休息了一会儿才接着答题的。”牧黎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一道题确实挺难的，若不是我之前刷过相关题型，我也会抓马。”
“真羡慕你啊，能接触到很多真题。我预备阶段刷的题都是在网上找的。”
“网上很多真题类型也差不多，不过变了条件。对了，如果你下次刷题觉得不过瘾的话，可以找我，我到时候发你，我们还能讨论一下解题思路。”
“网上的题你也刷过了？h大模拟试卷呢，你做过没有，网上资源不好找”即便好找也要收费。h大每次模拟卷都能压中大部分题型，在网上很多人以此谋利。
“没找到的话我发你，其实这次没押中什么题，但是题目都挺新颖的。”牧黎打开手机将电子版试题发给他，还打包了一部分自己觉得不错的电子版卷子“后面这几套试题也挺不错的，你可以做做试试”
牧黎吃完了三明治，就起身站起来了“师兄，我老师在等我，我先过去了啊”
“好，你去吧。”包宗开心扬了扬手机，笑容朴实“谢谢你的卷子了。”
“不客气，在实验室多亏包师兄帮忙了，我先走了啊。”
牧黎还没走到两人约定的地方，就看见一脸喜色找来的谭兴怀，他被矮他半个头的老师环住肩膀，听见他惊喜道“不愧是我学生，金牌！”
“就是你好像遇到对手了，这次有两个金牌”两人往吃饭的方向走，牧黎察觉到方向，顿住了脚，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不吃那家，我们吃另外这家，我来的时候就做过攻略了，某团评分可高了。”
“好，走！都依你”
“对了老师，你说两个金牌？”牧黎惊诧，又有些惊喜“倒是难得遇见这种情况”
“啊，你们两个都满分。我师兄给我说，好几道题解题思路都不一样，有些方式连阅卷的几个教授都没想到过，为了你们卷子有两个教授都快吵起来了。好在你们两个都满分，否则那两个老头说不定还得争个高血压出来，夺笋啊。”
“老师后面可以拿到他的试卷吗，我想看看！”少年双眼锃亮。
“那肯定拿不到啊，这种级别的个人竞赛，试卷都是密封存档的。”
“啊，老师你不行”
“臭小子，你说谁不行啊你。”
台上的少年弯腰任颁奖者将奖牌挂在他的胸前，接过了捧花和水晶奖杯。掌声雷动间，灯光汇聚在他的身上，胸前的金牌冽光尚动，眼睛盛满了鸿鹄志，全似欲骑骏马踏平川。
采访的时候，有记者问他“针对这次两个冠军的事情，你会不服气吗？你会有什么想法吗？”
物理相关的资讯在各类报道中关注度并不高，为了业绩，记者总会想办法制造话题来博眼球。
“如果1片森林里面只有一只鸟，说明森林是假的，鸟是被放进去的。感谢他为我以往的金牌都增加了含金量，他是我很欣赏的对手，期待来日再战”少年意气风发，回答得自信有力。
包宗在台下捏着手里的铜牌，指关节微微发白。
没有预料中的双冠军同台领奖的场面，牧黎有些失望，他没有经历过双冠军颁奖仪式，所以总以为在某个环节结束，下个环节应该就会邀请另外一个冠军上台领奖，他几乎是全程满怀期待。
但是直到他领完奖，采访完，所有获奖选手登台拍完了大合照，他都没有见到另外一个冠军上场。
颁奖典礼结束，参加仪式的领导和选手纷纷从舞台散开，四面八方都是左走右窜的人，牧黎随着人群挤嚷着往2号出口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师的电话：
“啊，颁奖典礼结束了吗？牧黎，你老师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叫了助理过来，你在休息室等会儿啊，我们晚一点回b市。”
“老师，我想问一下另外一个金牌得主的事。还是说另外一个金牌因为什么缘故已经被取消了吗？颁奖典礼都结束了，我都没看见来他领奖。”
“啊，你说另一个冠军？听说是有事情来不及参加颁奖典礼，提前领了奖就走了”电话那头的环境有些嘈杂“小黎我现在接电话有些不方便，你如果想找他的话，我找我师兄要他的联系方式，我待会发你手机上哈，我先挂了。”
微信消息很快响起，牧黎打开手机，看到了他老师发来的一串电话
他没有犹豫，点击这串数字，手机页面跳到了拨号页面，他点下拨通按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嘟——嘟——嘟——”响了许久，对方接通了电话
“你好。”声音比较低沉。
本觉冒昧的牧黎，迅速解释自己这通电话的意图“您好同学，我叫牧黎，你应该不认识我。我是这次和你并列第一的另外一个物理竞赛选手。”
“因为你有事没有参加今天的颁奖典礼，所以我找我的老师向活动方要了你的联系方式，这个行为确实有些唐突，先给你道个歉”牧黎说完停住，礼貌的等着对方回答
“找我什么事？”手机里的声音更清晰了一些，声音较粗但温柔“没关系的。”
握在方向盘的指关节收紧，然后摆动方向盘转向了人迹罕至的小街道，停在了路边的停车点。男子靠在椅背上，将打开的窗户都关上。
“是这样的同学，我想和你探讨一下这次你考卷里，倒数第三题的道题思路，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见一面，我老师说我们后面大题的答题思路都不一样，同学你不好奇吗？”少年问得礼貌，但是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少年的嗓音与他话里的意图一般，一样的清澈。车载语音的音量被加到了最大，清澈的少年嗓音在车内整个空间回荡，仿佛就在方和俞的耳边。
他说话的时候坐直了身体，不似往常唇齿微动，而是特意扩展了唇舌，将呼吸放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哑又柔和，不似往常的声音“可以，但是最近我都不是很方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电话上交换思路”
“好啊，好啊，倒数第三道模拟实验理论，我的结题思路是，测量冰的导热系数方法上大致分为稳态法和动态法，实验的思路是：关键给样本造成一个稳定的传热状态，在此状态下，温度梯度dt\/dx=（t1-t2）\/h，则样品的传热速率是dq\/dt=dq\/dt=-mc*dt\/dt*(2πR2p-πR2+2πRphp)\/(2πR2p+2πRphp),热导率是.......”
“我和你前面的思路是一样的，后面我用的是黄河口附近海冰导热系数的室内测试方法........”电话里传来耐心的回答
“还有还有，25题，准稳态法材料导热系数测定那道题，我是....”
“还有31题，电动力学那道题...”
“还有有道选择题，12题，我觉得挺有趣的，我听听你的解题思路...”
牧黎精神一震，兴奋起来“你很厉害！你下一场物流竞赛会报哪里的？cUpt你会参加吗？我想和你再比一次！”
少年目光炙热，礼堂的灯光洒在了少年的侧脸上，细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好似在发光。
方和俞透过他兴奋的声音，仿佛能窥见少年此刻不加掩饰的锋芒。
“你很喜欢物理？”他问他，更像陈述句。
“是啊，你肯定也很喜欢，你很厉害！”
“不知道喜不喜欢。”或许是见不到人；或许是自宴会结束，这个人再也没让他在学校遇到；或许是他确实接受不了这个人真的像这段时间那样，在他生活里完全消失。
方和俞开始说着矫情的话，“但我比较擅长，我兼职需要很多时间，做擅长的事情我会比较轻松，这次竞赛恰好有可观的奖金。”
他目光悠远，难得的开始思索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的梦想...嗯，你的目标是什么？牧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