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儿想到陆谦哥哥昨天下午才走,今日这些人就在这说他坏话,心里不太痛快。
可听完钱氏说的,她还是不由暗暗心惊。
她甚至有点想象不出来,陆谦这种冷血无情能对兄弟下手的人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了,更甚来说,她想象不出来,陆谦这样的人可能会喜欢上谁。
江玉儿终于产生了一丝退避之意。
要是实在不行...自己不跟陆谦哥哥也是可以的,但江清清一定得除去,不然自己岂不是连江家千金小姐的日子都过不上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江玉儿四下看看,见无人关注自己,才偷偷溜了出去。
今天的计划,绝对要万无一失!
雨一直到傍晚才停。
几位夫人许久未见,唠了一下午的家常,到傍晚江老爷回来,一大家子人才坐在了一起吃饭,好不热闹。
潘氏和钱氏为了让自己这姐夫早点松口答应亲事,话里话间都在夸江清清个不停,听得江清清自己都不由汗颜。
她谦谦微笑间,无意扫过江玉儿的神色,目光不由停了停,陡然警惕起来。
只见江玉儿目光憎恨地看着自己,同时又有一丝得意,仿佛又在耍什么阴谋似的。
见自己看她,她不仅不退避,反倒还挑衅地看向她。
这个江玉儿,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不多时,晚宴结束,江玉儿看了一眼外面,忽地起身:“二妹妹,外面好黑呀,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紫藤苑与香景院倒也顺路,可江清清怎么可能会答应和她一起走。
她摇摇头:“大姐姐还是先自己回去吧,我想一会儿去表姐那玩会儿。”
何然闻言展眉一笑。
江玉儿似乎有些失望,可这么多人看着她,她不得不答应下来,只是又在厅里多留了会儿才走。
江清清愈发警惕。
方才要是跟着她走,指不定半路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让小莲去派人盯着,江玉儿的确已经回到紫藤苑,江清清才跟何然说不去了,自己往香景院回去。
虽然现在时辰还早,但圆哥儿睡得早,她也不便过去打扰。
下了雨,夜还不深,夜色却极浓,打着灯笼都看不清前路,腥润深厚的草木气味灌满夜风,将密集如册的浓墨色林叶拂得窸窸窣窣作响。
地上一汪汪积水倒映着浓浓夜色,漆黑如墨,饶是江清清再三避让,也防不胜防,一脚踩进了水坑,透骨的凉意顿时袭来。
“小姐!”小荷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打着灯笼,看清她的绣鞋都湿透了,不由心疼。
今天其实才是小姐的生辰,可偏没有一个人记得,现在连水坑都来欺负小姐。
“没事。”江清清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没那么娇贵,在林家什么冷没尝过。
一路平安回到香景院,江清清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避过江玉儿的诡计了。
叫小莲小荷去给自己准备热水,江清清就脱下湿透了的绣鞋,准备一会儿洗个澡。
谁知她才刚刚脱下一只鞋子,床畔帷帐后却猝然冲出一个黑影,拿着一块布死死堵住了她的口鼻。
江清清惊骇之余,剧烈挣扎起来,可眼前还是阵阵发黑,意识最后消失之前,她不由狠狠地骂了一句。
江玉儿!
去打了热水回来,小荷想到一会儿要服侍自家小姐洗澡,乐呵呵地进门:“小姐,热水已经...小姐?”
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江清清的身影。
找不到她,小荷急得快要冒火,冲出去找了小莲,二人在香景院里找了一大圈不见江清清,只能找到屋中那一只湿透了的绣鞋,二人再不敢迟疑,打着灯笼冲到了江老爷的院子。
二小姐失踪了。
江家刚刚歇息下的几个主子又被惊醒,急急忙忙起身带人寻找,虽为了江清清的名声没有大肆声张,可声音很快还是传到了早就等着的江玉儿这里。
“二妹妹失踪了?”江玉儿错愕地看着找过来的何然,片刻后僵硬摇摇头,“表姐,二妹妹不在我这呀!”
何然目露失望,她当然知道,江清清和这江玉儿不和,不大可能来这里,可现在几乎整个江家都被找遍了,都不见清清,她又不是冒冒失失逗人玩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躲起来。
越往下想,她越害怕江清清出了什么事。
可见江玉儿脸上的震惊不假,她也只好匆匆再回去找。
眼看着何然离去,江玉儿才忽然胸脯剧烈起伏了下。
江清清失踪了?
怎么可能?
她不是安排那人在她房间里下药,然后再行事么?
江家已然在深夜里乱成了一团,而此时却有一艘乌篷船静悄悄地赶在栅门夜禁之前驶出了镇子。
黑夜里,阴沉沉的河道蛛网一般匍匐在大地之上,船只难觅踪迹,水声几乎不闻,一切如死一般寂静。
江清清昏昏沉沉间,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
“啧,这江二小姐的确生得国色天香,要不是那边给的钱多,我还真想就听了江家大小姐的,就在她闺房里把她给办了,嘿嘿。”男人的声音又低又粗。
“一个女人而已,待这次成事,那边可是能给咱们一人一万两,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别犯傻。”回应他的这个男人声音略细长,显然更为冷静。
“长得像她这样的还真难找...那姓林的真不识货,哎,要我说,要不等那边用不着她了,咱们兄弟俩要过来快活快活再解决了呗。”
“到时候看那边怎么说...”
听着这两人的讨论,江清清迷迷糊糊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不止有江玉儿的手笔,听起来还不像是林叙白,那会是谁......
她一想这两个男人的话,就恶心不已,努力想咬一下自己的舌尖,好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药效太沉,她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刻,远处天边却传来一声炸响。
船身也摇晃了下,那声音短粗的男人被吓了一跳,却见镇子的方向忽然亮了一下。
顷刻之间,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幕之上绽放,照亮了整整半边天,四通八达的墨色河流也如坠入千道流星,亮如白昼,万物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