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不像呢?”
江玉儿的确没有在江清清脸上看到难过,可,在她的遐想里,江清清早就因为被林家赶出家门的事,在深夜里哭了多少次鼻子,怨妇似的怪林家绝情,怪自己命不好。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从江家大小姐变成一个普通村姑身份,又从即将成为状元夫人变成下堂妇,但凡是个女人,早该崩溃绝望了。
所以...怎么不是呢?
江清清捂唇,笑声清脆:“大姐姐可太会讲笑话了,谁不知道我在林家就是吃苦,回到父亲身边就是享福,能回到江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到女儿这番话,江老爷心里慰贴极了:“清清能回来,的确是喜事,还好林叙白给的是和离书,若真是休书,老夫绝不跟他罢休!陆大人,真是让您见笑了。”
江清清都已然这副看笑话的神情了,若是普通人,谁再看不出来她是真的没有一点难过,那真是眼睛有问题。
可江玉儿还是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二妹妹,你就别装了,你就这样忍着,爹爹和我都会心疼的。”
陆谦听她的语气,听得厌烦。
叫人烦的姑娘他没少见过,从前在顺天府,往他身边前仆后继的女人多了去了。
可能烦成这样的,还真是罕见。
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
陆大人很不愉快,语气冰锥子般冷刺:“江二小姐摆脱烂人是喜事,何来不高兴的理由?”
还在叭叭说个不停的江玉儿喉头一哽,像是塞了块棉花,滔滔不绝的意淫全被堵了回去。
“陆谦哥哥...”她有点委屈,陆谦哥哥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江清清则微微意外地抬头,未料到,陆谦竟然会这般作想。
摆脱烂人是喜事,她的确没有不高兴的理由。现在每每想起自己出了林家,她就神清气爽。
但同样的想法是陆谦说出来的,她就十分意外。
陆谦之前懒得搭理江玉儿的称呼,此刻却是厌极了,吐出的字也像锋利的刀片:“咯咯咯咯的,你是要下蛋么?看来江大小姐的确是在乡下长大的,不懂规矩,本官不介意请人来教教你规矩。”
这下江玉儿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终于被堵上了,那双娇俏的眼睛也像被刀片割伤了,浮上一层委屈至极的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陆谦哥哥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他觉得她像母鸡,是乡下长大的,不懂规矩?
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就为了那个小贱人?!
一旁的江清清错愕之后,眸子也再次动了动。
所以陆谦早就知道,江玉儿和自己被抱错的事。
也对,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来江南办案,又怎会不把诸多望族查个底朝天,以免有漏网之鱼。怕是不止真假千金的事,连自己被休的事他都早就知情。
那江玉儿方才那一番...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但是,她身为江家人,这会怎么不紧张,反倒还有些憋不住笑呢...要下蛋是什么鬼啊!
江老爷和江清清心态不同,知道陆谦正在怀疑自家的事,见他发火,惊得直接站起:“陆大人息怒!小女自幼在乡下长大,老夫的确未多加管教,这才失了规矩,今后定给她请个教习嬷嬷好生教她......”
锦衣卫的手段,真要用在玉儿身上,怕是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江老爷虽怒不可遏,可还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亲生女儿死。
看见父亲紧张的模样,江清清这才强压下了笑意,跟着求情:“陆大人,我家大姐姐的确是乡下回来的,不太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她在故意内涵谁,可想而知。
毕竟被刺杀一次后,江清清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顶替江玉儿身份的愧疚。
江玉儿闻言,气得浑身发抖,觉得江清清这个贱人就是在故意贬低自己,好让陆谦哥哥看不上自己。
可她还因为陆谦方才的冷脸害怕,只在心里骂个不停。
小贱人!给我等着!
陆谦脸色不佳,起身便往堂外大步飞云而去:“江老爷还是赶紧教教江大小姐规矩吧,在家里丢人是小,在外丢人是大!”
说罢,他便掸了掸衣袖而去,身后的几个贴身侍卫也赶紧跟上。
江老爷脸色煞白,急忙追上去赔不是。
一时间,大堂里就只剩下江家诸人,下人们面面相觑,人人皆知老爷有多重视这次宴请陆大人,就差把五湖四海的珍馐全弄来,可大小姐竟然把陆大人气得甩袖离去......
大小姐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见陆谦和江老爷两个人都走了,这屋子里瞬间没了能压得住江玉儿的人,她脸上红红白白,觉得自己丢人至极,可心中对江清清的怒火熊熊燃烧着,肺都快烧炸了。
都怪这个贱人!她没回来的时候,陆谦哥哥对自己好好的,爹爹也对她几乎有求必应!她一来,什么都变了!
尽管还有众多下人在场,可江玉儿心中那澎湃的恨意就已经冲破闸门而出,冲着江清清怒骂:“都怪你!你一个野种,顶替了我这么多年的身份还不够,还要回来欺负我!江清清,你哪来的脸!”
众人从未见过从前天真可爱的玉儿小姐如此模样,个个呆若木鸡。
江清清见她露出真面目,反而觉得舒服多了,她侧目给了小莲一个眼色,小莲立刻会意,趁着下人们混乱一团悄悄出了大堂。
她这才不再装下去回道:“江玉儿,方才到底是你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你,大家有目共睹,别把别人当傻子,自己引火上身,还反过来怪别人?”
看见周围下人们议论纷纷,江玉儿怒喝:“谁敢在背后嚼本小姐舌根子,本小姐才是江家真正的血脉,她江清清不过是个野种,你们谁拎不清楚,就滚出江家去!”
下人们被她凶狠狰狞的表情吓到,顿时噤声。
玉儿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对…若非本身就是这样,又怎么可能如此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