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和林旧得知此事的时候悲痛不已,林池鱼加上有旧病在身,救护车是来把晕厥的林池鱼接走的。
林旧哭累了,便在林池鱼身边睡下了,林宗已经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八个小时了,此时天也已经蒙蒙亮了。
他双手抱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不敢相信江霖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明明……出门前还好好的。
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躺在病床上的林池鱼,她现在昏迷状态还好,清醒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安静的长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而是很多个人,他们步步接近,林宗疲惫的抬起了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们。
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祁暮、程依依、安木苒、朱绵、谢向南、蒋叙、安槿风。
“先生你好,我姓阮,我叫阮正洋。”
林宗别开了眼,没有理会他。
阮正洋看了一眼旁边的阮少媛,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你夫人刚走,你很伤心,但是你听我说,我女儿,不是有意的。”
最后一句话,林宗猛的抬头看他,有气无力的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太伤心……”
“不是这句!”
“我女儿不是有意的,我可以赔你钱,你要多少,你开个价。”
林宗难以置信的呵笑一声,说:“赔钱?哈哈哈哈……你赔钱我老婆就能醒过来吗?啊?”
阮少媛见状立马上前说:“你们这些穷人不就是用钱就能把事情解决嘛,少了一个人,少了张嘴吃饭,我还是帮你减轻了负担呢,话说回来你应该谢谢我。”
“你这死丫头你说什么呢?!”
林宗被气的脸都黑了,突然便起身推了阮少媛一把,将她按在墙上,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尽管其他人有意阻拦,也拉不开他。
“你要不要也死一下……替你爹减轻一下负担啊?你这人怎么生的这么歹毒!”
祁暮拉着林宗的手,劝说道:“叔叔你冷静一点,咱让警察来解决,好吗?鱼儿和小旧现在还躺在里面呢?”
林宗甩开了祁暮的手,将手里的阮少媛撇到了一边,一手插着腰一手扶着额头,说:“这件事,不是你们付钱就能算了的。”
他被祁暮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
阮少媛摸着自己的脖子不停的咳嗽,被掐的发青的脸这才缓回了一点血色,却抬头却见阮正洋在一边不动声色。
她便求助程依依,她跪在地上拉着程依依的裤子,说:“程依依,你帮帮我,你爸比我爸厉害,你们家比我们家有钱,你一定可以帮我的,我求求你……”
程依依垂眸蔑视她,将自己的腿抽了回来,说:“你之前霸凌池鱼,如今又撞死她的妈妈后,肇事逃逸,你就该死,你就应该和余含宝一样,死掉。”
她说话毫不顾忌阮少媛的父亲是否在场,有什么说什么。阮少媛开着她借的车撞死了人,之前又跟着她混了那么久,她知道她自己也逃不掉,毕竟她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还霸凌过我们家鱼儿?!”
阮少媛无助的站起,气愤的用眼神扫过了他们每一个人,最后不屑的停留在林宗的身上,笑道:“对啊,我最喜欢的就是打林池鱼,然后再把她那糗样拍下来,传到网上,任人辱骂她,传播她的谣言,我看见她那可怜无助的表情,我就特别特别开心……”
阮正洋此时只想打个地洞钻进去,他甚至觉得他这个女儿的精神有点问题。
林宗看阮少媛的眼神越发凶狠,恨的她牙痒痒,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毕竟现在林池鱼和林旧就只剩下他这个爸爸了。
与此同时,病房内传来了砸东西和喊叫的声音,林宗立马便从椅子上蹦起来推门而入。
花瓶被林池鱼扔到了地上,玻璃碎一地,惊醒的林旧缩在一边,眼泪汪汪止不住的掉。
林池鱼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发了疯一样的狂扇着自己的脸,手上打的点滴也被她扒拉,鲜血浸透出了胶带。
林宗和祁暮连忙上前按住她的双手。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很快医生便冲了进来,人群给医生让了条道。
林池鱼撕扯着喉咙哭喊,拼命的挣脱他们的束缚,医生见她狂躁无比,吵闹的声音引来了路人的停足旁观,便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她这才缓缓冷静下来,躺在病床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医院的天花板。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树叶斑驳的照射在林池鱼的脸上,镇定剂起效了,她瞬间便感觉困意袭来,眼皮不受控制的自主合上。
阮少媛躲在门框后,偷偷摸摸的看着里面的林池鱼,眼神中充满着恐惧。
朱绵看向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旧,这才走去摸了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走出了病房,说:“小旧饿了吧,姐姐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林旧边走边回头去看被医生护士包围的林池鱼,使劲的抹了把泪,问道:“姐姐不会有事吧。”
“小旧放心,你姐姐不会有事的,啊。”
“妈妈走了,姐姐很伤心,我和爸爸也很伤心。”
朱绵牵着他的手越发攥紧了,她不敢去看林旧此刻是什么眼神,只是一股脑的往前走着,强忍着泪水不让它往下掉。
“会好起来的,啊。”
待朱绵带着林旧吃完饭回来的时候,见几名警察堵在门口,她好奇的想往里面看,可被堵的很严实,她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林旧害怕的缩在朱绵身后,扯着她的衣角。
“没事啊。”
随后便见阮少媛被扣着手铐带了出来。
审讯室里,警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是酒后驾驶机动车撞人后逃逸,之前还有霸凌过多名学生的行为。
死到临头,阮少媛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所有罪责一并承认,但她还是不忘推程依依一把。
两天后林池鱼出院了,精神状态大不如以前,情绪不稳定,宗喜欢砸东西,拿尖锐的物体。
林宗怕她做出什么事来,把家里所有能威胁到林池鱼生命的东西一并收了起来。
这次她是真的休学了,每日躺在家里的床上,昏昏沉沉,动也不动,一个姿势能保持一整天,跟她说话也不应答,时不时的便会哭起来。
祁暮来看过她,她只是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人,紧紧的抱着他的手,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今天林池鱼靠在祁暮的怀里,祁暮抱着他时,都觉得她骨头都硌得慌。
“小鱼儿,十八号就是你的生日了,嗯……还有五天,想好怎么过了没有?”
祁暮摸着她的头,也习惯了她不回复,又自顾自的说:“上次的奶油蛋糕有点小了,这次给你买过大的好不好?”
“马上就也要放寒假了,我就可以天天来陪你了,到时候我带你和叔叔小旧他们出去旅游,散散心好不好?”
他说着,看见林池鱼红着眼睛,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眼里流出来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替她抹去了泪水。
他揉着她骨瘦嶙峋的手,双眸含泪,心疼的呵笑一声,声音颤抖着说:“瘦了好多……”
林池鱼张开嘴巴,试着发出声音,好久才能发出一声无力的“祁暮。”
一个月来终于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兴奋不已,连忙回应,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你,别管我了……”
“你说什么呢。”
“你别管了我了,你为了照顾我,憔悴了好多,也没有时间学习了,不要因为这样的我,耽误了你……”
祁暮的眼泪滴落在了林池鱼的头上,但她丝毫也不曾察觉,他笑了笑,回道:“我说过,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你,一直陪着你。”
林池鱼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
这天祁暮回家后,林池鱼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看着桌面上那一堆药物,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好久都没有睁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
等她再睁开眼时,她竟将桌上的药全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正好碰上了进来给她送饭的林宗。
林宗连忙蹲到垃圾桶旁边,将药一把一把的拾起,但是都混在一起了,他也难以分辨,将药全部装到了一个瓶子里,等后面再一个一个的挑开来。
林宗愁眉苦脸的说:“你这是做什么啊。”
“能不吃药了吗?”
“不吃药你会更难受。”
“吃了也没什么效果。”
林宗不敢抬眼去看她,而是直接完结了这个话题,将饭推到她的面前,说:“吃饭。”
林池鱼只是看着这丰盛的晚餐,没有然后动作。
“鱼儿,人死不能复生,爸爸也很难过,但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我们还是得好好活着,生活要进入正常轨道。”
“你妈妈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昨天浑浑噩噩的。”
林池鱼一听到别人提江霖,她的心口就说不出来的难受,她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目睹江霖命丧当场的人,自然听不得什么好言相劝。
她双眸含泪,带着哭腔说:“每每闭眼,脑海中都是妈妈浑身是血的场面,噩梦一次又一次的向我袭来,我听见她跟我说\\u0027鱼儿,妈妈好疼啊……好疼好疼……\\u0027。”
“都怪我,如果不是要去接我,她就不会死了。”
林宗立马便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她真的好瘦好瘦,瘦到林宗心疼的眼神都要溢出来了。
“不怪你,不怪你。”
\\u0027鱼儿蔬菜店’好久没用开门了,林宗便想着去看看,蔬菜都烂了,他收拾着全部便宜卖给养猪的老翁了。
阮少媛刚开庭不久,判决书得好久才能下来,程依依没有什么过于严重的行为,就是因为之前霸凌的事被拘留十天而已。
阮正洋倒是赔了不少给林家。
因为林池鱼要生日了,几人策划着要给她一个惊喜,让她开心开心,这次他们没有隐瞒她,而是将他们想做的都告诉了她,并且征求她的意见,不大的房间里塞了七八个人。
林池鱼生日前一天,她听完他们说的计划后,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只是简单的嗯了几声,他们倒是怕气氛沉默,尽量的活跃起来。
谢向南颇有自信的是:“小鱼儿,有我这个搞笑主义者在场,保准能让你笑的合不拢嘴~”
待他们离开后,房间内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话说回来,林池鱼已经断药四天了,林宗每次送药进来,她都会扔掉。
衣服遮盖的皮肤底下,全是用不长的指甲抓出来的伤痕。
她想脱离对药物的依赖,以自己的能力控制暴躁不安的情绪,可是测试无果,只会让她更加难以忍受。
不知道她坐了多久,想了些什么,下一步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一支笔。
她端坐在桌前,开始写着什么。
她好像有很多东西要写的,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纸不够用,又拿了一张,一直写到了深夜。
写好后便放进了一张信封里面,压在了台灯底下。
今夜的她比往常更加难以入睡。
十一月十八号凌晨三点多,今天气达到了温零下十八度,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林池鱼应该是发觉自己很久没有洗澡了,便起身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洗了个头,穿上了她最喜欢的衣服。
坐在窗边等头发自然晾干后,便戴上了白色的毛绒帽子。
她走出房门后,看见林宗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睡觉。自从江霖走后,林宗都没有进房间里睡觉过,再加上担心林池鱼有事,就也不敢躺下。
林池鱼没穿拖鞋,走路也没有声音。她看了林宗一眼便走到门口穿好了鞋,悄咪咪的出门了。
天很黑,但是路灯是开着的,她冷的吸了口气,鼻子被冻的发红,她的手揣在兜里,迎着风向前走着。
她带了手机出门,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将近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