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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娘见到吴太后,敷衍地行了个礼,吴太后也不同她计较,只继续和梁夫人说着话。

谁知这李凤娘突然发飙,怒斥舒卿尘:“哪里来的乡野女子,见到本宫,竟然都不行礼。来人,给我把人拖下去,杖刑二十。”

左右的宫人素知这李凤娘凶狠非常,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就要上前拿人。

“本宫和谢皇后还没死呢,这后宫何时轮到她一个太子妃做主了。我看何人敢在本宫眼前放肆。”

吴太后气得胸腔里翻腾倒海,肩膀都开始发抖了。

底下的宫人见吴太后真的动怒了,也都赶忙战战兢兢地跪倒一片。

公主急忙上前给吴太后顺了顺气,对那李凤娘冷嘲热讽道:

“太子妃想来是入宫时日太短,你可知本宫的婆母与大嫂是何等身份吗?婆母梁夫人是父皇御赐的护国夫人,大嫂也是官家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就连见本宫父皇和官家,都是不必跪的,难道太子妃的架子竟越过了官家和父皇吗?”

“公主已经嫁人了,怎么还总往宫里跑,而且话里话外也都是向着婆家,你看把太后娘娘气得。”

这李凤娘压根就没将这个已经出阁的公主看在眼里。

“你……你……”公主哪里说得过李凤娘这样的泼妇,一时气结,竟动了胎气,鲜血染红了衣裙,两眼一黑,整个人向后头倒了去。

吴太后赶紧命人将公主带回宫中,将太医院里的太医尽数召来,韩彦朴也急匆匆地赶入宫来。

可惜还是回天乏术,产妇气血逆行,一尸两命。

太上皇和吴太后膝下就只有公主这点骨血,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伤心欲绝。

太上皇听说此事是因李凤娘那悍妇而起,便命官家和太子同来,商议废掉太子妃之事。

谁知那李凤娘早有准备,韩彦质被调去了前线,如今宫中的御前军是由李凤娘的父兄统帅,所以她在宫内才敢如此嚣张跋扈,肆无忌惮。

太子早就有心废掉这个悍妇了,这些年,活在她的威压之下,别说宠幸旁的女子了,上回他就夸了一句那宫女的手如柔夷般细嫩,那毒妇竟然将那双手砍下来,还装在食盒内送给他,他至今做噩梦,都会梦见那双血淋淋的手。

如今有太上皇给他撑腰,他便更有气势了。

谁知他回到东宫时,看到他岳父李将军一身甲胄带兵而来,原先打算要废掉太子妃的话,他一句也不敢提了,只能恭恭敬敬地将他的老丈人迎入东宫,好生招待。

太上皇和官家见李凤娘娘家势大,也只太子能忍气吞声,纵有不满,也只能背后发发牢骚。

官家见太子实在是心内郁结,便将一个18岁的小宫女黄氏赐给了太子。

太子见这黄氏温柔可人,也是喜欢得紧,夜夜恩宠不断。

李凤娘因儿子赵括近来染了时疾,对太子看得也没平时那样紧了。

太上皇薨逝,官家伤心欲绝,便有意效仿先皇,禅位给太子。

韩彦直便在私下对官家说:“太子可以担当起国家的大任,只是太子妃恐怕不行。”

“予何尝不知,奈何其家族势大,恐动摇国本呐!”

这话很快就传入了李凤娘的耳中,她便告诉李家人,让他们联合其他大臣一道上疏:请求官家派韩彦直为使,押送岁贡入金。

谁不知道金人喜怒无常,押送岁贡入金的官员一个不慎触怒了金国的国主,那可是小命不保呀!

朝中大臣无一人愿意前往,官家也正为此事发愁。

这韩彦直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眼下孩子都还小,他若白白去给金人送了人头,卿尘她们孤儿寡母地,在这临安城内,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如今官家的圣旨已下,韩彦直又不得不去,晚上,同娘子一说,本以为她会眼泪涟涟地垂泪。

却不想她还是和平时一样,早早地就哄孩子睡觉去了,倒留他一人辗转难眠。

原来舒卿尘早就想好了计策。

第二日一早,她便找来梁夫人商议,将心中所虑,还有此次出使金国的安排都详细告诉了梁夫人。

梁夫人觉得舒卿尘考虑得非常周全,就依计行事,为了保证计策万无一失,两人连韩彦直都没有告知。

这韩彦直带着岁贡和几百甲士向金国进发了,今早他与家人辞行时,只有父亲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前来相送。

他娘子一早便和母亲去集市了,弟弟因为公主的事,至今一蹶不振,三弟又在戍边。

看着父亲鬓发苍苍,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自己也即将到而立之年,却于功业上仍无什么建树,一时感慨良多。

这押送岁贡有时日限制,片刻耽误不得,他见母亲和妻子迟迟未归,只能留下一封书信,就上路了。

信中写道若是此次出使金国,倘若他不幸遭遇不测,希望母亲梁夫人做主,让舒卿尘以韩家女儿的身份改嫁,云云。

南方水道纵横,山势绵延,韩彦直押送岁贡,金国的史官还要一路监督,因为金人不惯乘舟,故使团走的是陆路,而非水路。

如今正值南方的梅雨季节,雨后山路便更加泥泞难行,装满了黄金的马车陷入了泥坑之中。

韩彦直只得下马,同众兵士一起将马车推出来。

“一、二、三……”众人合力推,可马车内装了万两黄金,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马车还是出不来。

那金人的使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居然一个马鞭就甩在了宋人的军士身上,韩彦直来不及阻止,自己用血肉之躯挡在了兵士身上,当即皮开肉绽。

那金人还用金国话继续骂骂咧咧地,又想再抽一鞭子下来,谁知军士中间有一员面生的小将拿着一杆银枪,将那金人的皮鞭轻轻一卷,就将那金国使臣连人带马拽倒在地。

那金人啃了一嘴泥,继续用金国话骂道:“你敢打伤我们大金国使臣,是想找死吗?”

没想到,这小将立刻用金国话回敬道:“你看看这里有多少大宋士兵,你和你的随从若不想客死异乡,我劝你们还是放尊重一些。”

金国使臣看着一个个大宋士兵全都目光喷火地瞧着他,气焰立马就不敢像刚刚那般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