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想起半年前曾和李椿年一起在“春来”茶馆品过茶,莫非是那茶出了问题?
秦相心内笃定,一定是那茶有问题,当下便让官差去将那茶馆查封了,将掌柜的,伙计全打入大牢,严加拷问,看是哪个胆大包天不要命的,竟敢给他下毒。
这秦桧简直是丧心病狂,不仅是那间茶馆遭了殃,就连临安城中的大夫也都倒了大霉。
这些大夫全都被拘在宰相府里,秦相的管家称:“一日治不好秦相,一日就不许离开。”
大夫们只能穷尽毕生所学,有大夫诊断出秦相是中了“附骨疽”毒,但是不敢说,这毒无解,说了他们就都没命了。
被请去诊病的大夫都统一口径,称秦相中的是风湿之毒,阴雨天才会疼痛难忍。
大夫们开了一些镇痛的药方,秦相喝了,果然觉得身子松快了许多,其实这些镇痛药反而会刺激“附骨疽”之毒生长,不出一年,这秦相便会药石罔及,毒发身亡。
秦桧自以为身体已经痊愈,翌日便穿戴齐整上朝去了。
他当廷便向韩彦直发难,对赵构说:“户部侍郎监守自盗,私吞赈灾款项一千两白银,请官家严查督办,以正朝纲。”
韩彦直听那奸相空口白牙地污蔑自己,当即冷笑一声,“这户部库存的纹银总共加起来也就只余八百两了,何来贪污一千两之说?秦相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官家明鉴。”
朝中众臣听了韩侍郎的话,皆是大惊失色,没想到国库竟已亏空至此。
赵构心内倒是有数的,每年朝廷给金国进贡的银两绢匹不计其数,加上连年征战,军费所耗巨大,户部还能有存银,这都多亏了韩彦直想出了好法子,也就是士兵不作战时,就去田间劳作,军队的粮草基本达到了自给自足,这才给国家省了一大笔开销。
秦桧也是失算了,他没想到户部竟亏空成这样,之前用李椿年的法子,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钱财呢?
他想到李椿年只孝敬了自己一小部分,大概率就是这兔崽子自己下了口袋,但现在那家伙对自己来说还有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此时,李椿年还告病在家,正疼得在床榻上打滚。
那些贪墨的金银全都埋在了后院,竟意外在院后的梨花树下挖出了秦桧诬陷岳将军的罪证,他如今虽说投靠秦相,但听闻太子对秦相不满久矣。
日后若是太子登基,他献上这些物证,扳倒秦相,他便是股肱之臣,说不定也能坐上宰辅之位,只可惜他怕是没命等到那日喽。
“如今户部亏空成这样,也是韩大人办事不力,失职的结果。虽说韩大人是韩老将军之子,但功是功,过是过,官家也不能徇私呀!”
这秦桧在朝堂之上步步紧逼,赵构早就知道秦桧与金国内外勾结,可眼下朝中全是他的耳目,他虽贵为九五至尊,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朝政大事,如今都是秦桧一手把持。
“户部侍郎韩彦直犯了渎职之罪,贬出临安,去温州赴任。”
赵构只能当廷宣旨。
秦桧构陷不成,仅让韩彦直被贬黜外放,并不甘心。
韩彦直带着舒卿尘将行李收拾好,装上马车,两人纵马出城,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辔而行。
这时正是秋意浓极的时光,道旁枫叶火红,西风微凉,田中稻谷一片黄澄澄,农人们都在田间劳作,忙着收割稻谷。
二人上路时,舒卿尘就已经显怀了,如今身子越来越重,韩彦直原本怕她身子吃不消,想让她留在临安城里待产,但舒卿尘近日右眼皮直跳,心里总有些不安,执意要跟着一同上路。
韩彦直顾念妻子,一路走走停停,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月还未到。
这日,他们一早从客栈出来,就上路了,他和店家打听过了,过了前面的山头,便到了温州城。
二人骑马翻越山岭,途中经过一片密林。
不承想,却被一群黑衣黑帽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为首那人抽出长刀,大声吆喝,又一声口令,几人弯弓搭箭,几支羽箭齐向韩彦直射去。
韩彦直闪开四箭,徒手接住了最后一箭,又以甩箭手法朝那人掷过去,只听得“啊”的一声,一名黑衣人中箭落马,滚入了草丛之中。
他拔剑跃下马匹,剑光起处,两名黑衣人已然中剑,为首的黑衣人又是刷刷刷三枝短弩打出,韩彦直躲过了两枝,另一枝却射中了左胸,衣服都被涌出的鲜血浸湿了。
韩彦直强忍着剧痛,又是剑光连闪,一连击毙半数黑衣人,有三名黑衣人见情势不妙,落荒而逃了。
剩下的两名黑衣人却将舒卿尘的马儿围住,还有一人竟色胆包天,露出了猥琐的神色。
这舒卿尘近来总是眼皮跳,这次上路,她便暗中做了准备,提前放了几枚暗器飞镖在身,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五枚飞镖掷出,镖无虚发,马前的两名黑衣人,包括逃跑的三名黑衣人全都中镖倒地。
卿尘见韩彦直受伤了,赶紧下马察看伤情,那马夫刚刚还想独自逃命的,但看了这个貌若天仙的夫人竟有如此飞镖绝技,怕自己若敢逃命,就会和那几个黑衣人一样的下场。
只得战战兢兢地询问道:“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她此刻身子笨重,不便行走,便让马夫将行李内的伤药都拿来,再让他取来半壶热酒。
韩彦直脸色都已惨白,还强撑着道:“我没事,夫人不用担心。”
“忍着点哈!”
卿尘见这支箭射得很深,若是再往左偏几寸,怕是就要当场毙命了。
她拿了一块短木让他咬在嘴里,自己小心地用锋利的小刀割开箭旁肌肉,拿住箭杆,奋力向外一提。
韩彦直惨叫一声,晕死了过去,创口鲜血直喷,只射得舒卿尘胸前衣襟上全是血点,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箭总算是拔出来了。
舒卿尘心中突突乱跳,忙拿止血散按在创口,用布条紧紧按住。
过了一阵,韩彦直悠悠醒转,浑身疲弱无力,连哼都哼不出声,舒卿尘总算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