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被官家连夜急召入宫,还以为是十万火急的军情,结果官家一直和他在闲聊着,拉着他一块喝多了,还诉了一晚上的苦。
聊起青春年少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当时迎娶京城第一美女邢秉懿,就连皇兄都嫉妒得要命。
发妻邢皇后是如何美貌贤惠,两人年少时有多恩爱,可恨命运弄人,如今连邢皇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这些年他虽贵为九五之尊,可眼看着山河破碎,颠沛流离,哪里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讲到这里,刚过而立之年,却已两鬓斑白的皇帝不禁潸然泪下。
最后又说到如今膝下仅剩一女,老天爷对他何其凉薄,连个亲生儿子也不给他留,让他此生空忙活一场呀。
说到此处,他们君臣二人可谓是同命相怜呀,竟都抱头痛哭起来,哭得甚是伤心,连一旁的太监都动容了。
第二日,昏昏沉沉的秦相回到自己的私宅,才想起昨日带回府的那个天仙般的花娘。
立刻下令命小厮将人带到房中,他想到昨夜和官家二人都为膝下无子而悲痛万分。
眼下,他虽已年过半百,但还没有死心,也许这个美貌如仙的女人能为他生下一子,也未可知呀!
他这里还做着春秋大梦呢,下人却惊慌失措地跑了来,“报告相爷,昨夜府里进了贼,将侍从婆子都迷晕了,那姑娘也不翼而飞了。”
那两婆子还不知马上要大祸临头,还在那嘀咕:“莫不是这姑娘真是九天仙女下凡,悄无声息地就飞走了?”
秦桧想起昨日官家并无要事,却连夜召他入宫倾诉衷肠,韩府的二公子马上就要迎娶官家唯一的公主,看来此事是被韩府发现了,所以才使出这调虎离山之计的。
看来这间私宅暴露了,昨日那几个小厮和婆子也留不得了。
他叫出左右隐藏的暗卫,耳语了几句,自己就即刻从暗道回了相府。
不到半个时辰,这个府邸就改头换面,变成了茶商黄老爷的宅院,房契地契一应俱全,那几个小厮和婆子都被暗卫处死,丢到西湖里喂鱼了。
梁红玉一早就派人盯着这里,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秦桧老奸巨猾,若是韩将军真的带兵上门,反倒会被他倒打一耙,参韩将军一本,说他私闯民宅,目无法纪。
看来要想抓住这只老狐狸的狐狸尾巴,还得徐徐图之。
舒大人给舒卿尘留下的信,梁夫人也看过了,舒大人信中所说的证据都埋在了院子里的梨花树下。
只是舒大人的老宅经过战乱,如今早已易主,变成了李椿年李侍郎的居所。
这李椿年是秦桧的爪牙,他主张在国中大力推行经界法,丈量土地,重定两税等税额,百姓的税负越来越重,民不聊生,许多百姓都因不堪重负,而家破人亡了。
大郎韩彦直新任户部侍郎,这些天都在忙着查账,却发现朝廷里头亏空得一塌糊涂,连军饷都快负担不起了。
那百姓上缴的税款都哪里去了呢?
十有八九便是这秦相中饱私囊,钱都下了自己口袋了。这秦桧还极力主张官家向金国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官家也担心若是真的打败了金国,自己的父兄被放回,赵构的位置就尴尬了。
如今在朝堂上官家也是极力打压主战派,维护主和派。
朝政大事,官家几乎都听这个奸相的。
秦桧老奸巨滑,心狠手辣,谁要是和他有不同意见,他就捏造一个罪名,轻则将其逮捕下狱,重则杀头处死。
被他陷害的忠臣良将不计其数,像岳飞将军和舒大人这样的忠义之士,都已惨遭其毒手。
韩将军和梁红玉两人如今的处境也是腹背受敌,内有秦桧在处心积虑地找机会陷害,外有金国、西夏和辽国在虎视眈眈。
秦桧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夺的还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这口气梁红玉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韩彦直就更忍不了了,只可惜此人太狡猾,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他。
舒卿尘对此贼更是恨之入骨,已经想出一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韩彦直心想: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只有早日将卿尘迎娶进门,这秦桧才不敢胆大包天,打他娘子的主意。
更何况,昨夜两人已有了夫妻之实,还是早日完婚才安心。
他一大早便去找母亲商议要将婚期提前之事,梁夫人也正有此意,媒婆上门重新算了吉日,下月初一宜婚嫁。
韩彦直又急匆匆地来找舒卿尘,他以为卿尘定是昨夜受了惊,睡得沉,也没去打扰。
日上三竿了,他才敢去敲卿尘的房门:
“卿儿,你起来了吗?我给你准备了好多早点呢,还在锅上热着呢!”
里头半天没人回答。
“卿儿,那我进来了。”
正打算推门进去,他弟弟韩彦质从身后拍了拍他,险些把他的魂儿都吓没了,看见他弟弟的模样,更是大吃一惊:“你,你这是从哪儿来,不是去练枪了吗?怎么会成这样了?”
“哥,此事说来话长。你是来找师父的吧,师父她不在屋里,在练武台上练枪呢!瞧那架势,真是六亲不认,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呀!弟弟我今早就和她过了两招,就成这副模样了。”
韩彦质此时的模样真的是跟经历了一场大仗似的,好好的盔甲上头全是银枪刺出的大大小小窟窿,盔甲上帽缨都歪歪斜斜了,真是惨不忍睹呐!
“哥,你和我说句实话,你昨晚和师父两人在房里是打架了吗?不会是你霸王硬上弓了吧?”
见他哥哥脸上泛起了两朵可疑的红云,他更是觉得应当是被自己说中了,看来这几日见着师父,还是绕着点走吧,要不然真的被大卸八块也说不定的,想到刚刚师父那六亲不认的架势,他赶忙提醒大哥:
“大哥,如果你没有急事,最好别现在去找师父。”
韩彦直听他三弟这么说,更加担心卿尘了,赶忙跑去练武台。
卿尘神君练了几个时辰的枪,一身大汗淋漓,心中的不快倒是散去了大半,正躺在那儿晒晒太阳歇歇,也顺便去去霉气。
韩彦直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又一把抓过她的手,用力地捶在自己身上:
“卿儿,你定是在为昨夜的事生气吧?你要有气,你就打我,骂我,就算你用枪将我杀了,我也绝无怨言!”
卿尘原本见到韩彦直还有些尴尬,现在看他不断地捶他自己,还夺过了银枪,就要往心窝上刺去。
她赶紧一把将银枪夺下,情急之下,用力过猛,一个趔趄没站稳,就直直地扑进了彦直的怀里。
韩彦直就趁机紧紧将人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韩彦质担心师父砍了他大哥,着急赶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他赶紧将眼睛捂住,转过身去,边跑还边说:
“我啥都没看见,没看见,你们继续~”
“这个臭小子!”
韩彦直是又气又恼,他刚刚的苦肉计都白使了。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舒卿尘红着脸,眼睛看着地面,都不敢直视他。
他这一世算是明白什么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想到上一世自己总是戏弄妼晗,这大概就是佛家所谓的“报应”吧!
“婚期提前了,咱们下月初一就成亲!”
昨夜的事情舒卿尘还没消化掉,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老天爷呐!
眼下,舒卿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当日父亲留给她一本外祖的医术,他仔细研读过了,里头写了有一种叫“附骨疽”的毒,中毒之人会饱受骨疽钻心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桧竟敢下毒害她,简简单单地杀了他那就太便宜了,必须让他活得生不如死,方能解心头之恨。
舒卿尘从韩彦朴的药柜里取了这种毒的粉末,易容出门,悄悄打听了秦桧的行踪,他常去的那家茶楼就是在秦二娘绸缎铺对面。
真是无巧不成书,卿尘今日又正好碰到这秦相前呼后拥地进了那家茶馆,那阵仗搞得跟皇帝出行一样。
她易容成了相貌平平的小厮,跟着人群便混进了那家茶馆,寻着机会,趁那店小二上楼给秦相那桌上茶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将毒下在了茶壶中。
反正和那秦相交往甚密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次便一并为民除害了。
卿尘料得不错,今日陪秦相喝茶听曲的就是霸占了舒府旧宅的李椿年。
这骨疽之毒无色无味,秦相和李大人丝毫尝不出异样,还连连称赞:“好茶,好茶!”
“这西湖的雨前龙井一两值千金呐,我今日是托秦相之福才能喝上这样好的茶!”
“李大人办事得力,自然要赏!”
“能有幸为相爷效力,是我的福分,只要相爷一声令下,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椿年赶忙跪下磕头,表一番忠心。
两人快活地喝着茶听着曲,丝毫不知已身中剧毒。
这毒无声无息,一旦附上人的骨头,就会将里面的骨髓,一点一点地慢慢吸空,短则数月,长则半年,中毒之人便会浑身疼痛难忍,特别是阴雨天,就像有万千虫蚁在啃噬骨头一般,安静的夜晚,甚至能清晰地听见毒虫吮吸的声音。
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解。中毒之人也不会立刻毙命,十几年日日夜夜被苦痛折磨的滋味,教人生不如死。
梁红玉还不知舒卿尘已经自己悄悄地就报了仇,她也想出一计,官家一直记挂着被金人掳去的生母韦太后还有皇后邢氏,此次大败金兵,他们也俘虏了几员金国的大将,可以请官家修书一封给金国皇帝金兀术,用金国的大将换回韦太后和邢皇后。
韦太后原先就对秦桧多有不满,朝中也有不少老臣是太后的心腹,秦桧就无法大权独揽。
当今太子赵眘是站在主战派一边的,对秦桧的所作所为早有不满,等太子登基之日,便是秦桧这狗贼的死期。
梁红玉将计策与韩将军还有大郎商议妥当,第二日上朝,韩世忠便上奏:
“臣上次同金国作战,俘虏了几名金国将领,听他们说韦太后和邢皇后在金国过得生不如死,官家不如修书一封给金国皇帝,我们用重金还有金国战俘,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二位公主一同换回来吧。”
“予亦有此意久矣,可秦相说金国狮子大开口,要黄金万两,美女三千,才肯放人!”
赵构无可奈何地叹气。
“老夫尚有一力可与金人一战,若官家信得过微臣,臣便率领韩家军与金军再战,救回太后、皇后还有公主。”
韩世忠挺直脊梁跪在地上,请命再战。
“若是韩将军得胜,我们可以顺利迎回太后、皇后还有公主,当然是再好不过;可若是韩将军败了,那官家与臣等可就都要沦为金人的俘虏了。还请陛下三思呀!”
秦桧一力主和,赵构也不愿和自己父兄一样沦为俘虏,立刻改口说道:
“百姓也好不容易才过上太平日子,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想必母后皇后也不会怪予的,眼下还是莫起刀兵的好。”
“是呀,以和为贵才是百姓之福。”
底下的大臣们纷纷附和。
韩世忠看着这满朝的懦夫,便知道仅靠他一人之力也无力回天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等宋朝出兵,金国皇帝金兀术在霓虹的撺掇之下,要报仇雪恨,又主动挑起了战事。
霓虹跟在韩世忠身边十余年,熟知兵法,她随军出征,还帮着金兀术制定行军路线。
她坐在金兀术的大腿上,一边用手将他的胡子捋顺,一边用娇滴滴的嗓子柔声说:“陛下,咱们先让骑兵下滁州,再让步兵攻占承州,然后一起渡江攻占临安,可好?”
“爱妃之计果然妙,不过还是先让爱妃见识一下朕的骑兵威力如何吧?”
金兀术直接将美人放倒在沙盘之上,就开始冲锋陷阵,策马狂奔了一夜。
瘫软在地上的霓虹还不忘奉承他:“陛下果真是天神下凡呀!这次陛下御驾亲征,我军必将凯旋归来。”
“哈哈哈!”金兀术听了她的话,心情格外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