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命。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三十而立。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五十而知天命,意思是人到了五十岁,就知道哪些是不能为人力所左右的事情了。
“天命”是天道运行的自然法则。
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
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
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
知天命,虽然不能用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为,知天命的修士已经深刻了解了噬渊天道的运行法则。
但能冠以知天命这三个字,已经体现了此修士之道的天壤之别。
如老四,还有曾经的洞虚子,他们能以六爻之卦,亦或先天演卦,推算未来。
可是未来,是基于时间长河上的一个节点,往后的事情。
即为知天命,那当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知未来,晓过去。
推演和知晓,那当然推演的难度更大,所以晓过去的难度自然更小。
如今,坐在嫣红阁内的南宫残,双眼之中一片银白,将过去几日内的景象,一一挖掘了出来。
轰千烈在一旁,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正刑狱树大招风,轰千烈又身为无常小队的一员,经常在外边游走。
靠着正刑狱三个字,说不定就会干些什么以权谋私的事情。
所以为什么修士都不愿意和知天命打交道。
因为每个人,尤其是在噬渊这种丛林法则,类似金蝉蛊养蛊的世界,心里都藏着太多阴暗的秘密。
通晓你的过去,意味着清楚你的秘密。
谁会喜欢呢?
“来咯来咯~美酒来咯~~~”
龟姐双手托住身前的餐盘,上边放着造型精美的酒壶,还有两个小杯子。
刻意放低的衣领,一阵横冲直撞,只可惜南宫残无意,而轰千烈也不敢。
“多谢。”
南宫残收起了银白色的瞳孔,恢复如初,微微笑着对着龟姐说到。
龟姐利落的将酒壶酒杯放下,盈盈一笑,风韵犹存。
“两位大人,如果有需要,直接喊小的便是,还有许多姑娘没醒呢~”
龟姐抛了个媚眼就离开了。
轰千烈立马将酒壶拿起,站起身,弯腰,给南宫残斟上一杯,自己的酒杯却空空如也。
随即,便老实的站在一旁,不敢坐下。
“千烈,坐吧,陪我一起喝点。”
南宫残话中,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轰千烈的眼神,也让轰千烈不敢直视。
“这...”
“无妨,你多心了。”
南宫残端起酒杯,轻酌一口,吧唧两下嘴,觉得还不错,随即一饮而尽。
“对自己人,我们通常是不会通晓太多过去,毕竟每个人都需要背负自己的秘密。”
“这是起码的尊重。”
听到这番话,轰千烈稍稍放下了心,赶紧给南宫残继续倒酒。
“千烈,无常小队的任务,除了追捕缉拿,还有什么?”
南宫残端起第二杯,却放在手中握着,不放,也不喝,默默的看向轰千烈。
“自然还有保护南宫典狱您这样的重要人物。”
“很好。”
说完,南宫残示意轰千烈坐下,随后从对方手中接过酒杯,给对方也倒上了一杯,吓得轰千烈连忙站起,双手轻轻扶住南宫残的手。
“别那么客气。”
“千烈,你可知道,就在我回来前三日,我的侄儿来此消遣,险些遭到刺杀。”
此话一出,轰千烈瞳孔瞬间皱缩,而躲在屏风后边偷听的龟姐,吓得手中碟子都摔在了地上。
没来得及收拾碟子,龟姐直接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下了。
“大人!大人冤枉啊!我们只是做些烟花生意!怎么可能刺杀大人的侄儿啊!”
“好了好了,起来吧。”
南宫残笑着挥了挥手,示意龟姐先起来。
“我能坐在这喝你的酒,自然是知道与你们无关。”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轰千烈在一旁问道。
“典狱,您已经算出来了吗?”
南宫残点点头。
龟姐作为混迹烟花之地多年的人精,早些年也是阅尽人生百姿态的头牌,听到算这个字,立马想到了一个词...
知天命。
“龟姐。”
南宫残重新看向龟姐。
“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这嫣红阁,可有笔墨纸砚?”
“小的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的功夫,龟姐就端来天一阁的墨,竹林轩的纸,还有上等的狼毫。
南宫残拿起狼毫,闭眼入定。
漆黑的视线里,出现了曾经潘焱看见的,那几人摔杯为号的场景。
随后笔走龙蛇,狼毫站着天一阁恶臭的墨水,在纸上飞快地勾勒出那几人的面容。
栩栩如生,宛如实景再现。
最后一笔,完成。
南宫残将狼毫放好,示意龟姐过来看。
“这几人,你认得吗?”
龟姐看了看,惊呼一声。
“这不是烟雨楼的几个伙计吗?”
“阿强,阿大,阿力...”
龟姐指着画上的几个人说到,显然这几人是嫣红阁的常客了。
烟雨楼。
南宫残心里回味着这三个字,随后看向轰千烈。
“千烈,你可以吗?”
可以吗...
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轰千烈知道,这是南宫残的试探,也是他的橄榄枝。
轰千烈此刻,终于敢直视南宫残,却在他眼中看见了一丝银白的流光,转瞬即逝。
“可以。”
“很好。”
南宫残满意的点了点头。
“龟姐,这烟雨楼的位置,在何处?”
“烟花巷北口出去后,往西三个街口拐北,五个街口后,您就可以看到了。”
“多谢。”
随即起身,轰千烈跟着后边,南宫残离去前,对着龟姐说到。
“龟姐,今天的事...”
龟姐立刻明白了。
“今日嫣红阁很早就关门了,没有生意,客人早就走光了。”
“聪明。”
南宫残轰千烈离开了,只剩下浑身湿透的龟姐。
她连忙回到桌子上,看着桌上的画,心道这可是证据,还是赶紧销毁好一些。
只是黑白水墨画,怎么画纸下方,好似有一滴鲜红的落款在上...
算了,不管那么多。
龟姐直接将画纸收好,拿到后院焚烧,随即吩咐下人,赶紧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