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健对视一眼,我俩赶忙分头去找来了树枝然后开挖。
由于刚下过雨,地面潮湿,泥土松软,不消片刻的功夫,在地下大约一扎左右的距离,我们果真就挖到了三颗漆黑如墨的怨晶石。
见状,董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随身的手帕,然后用树枝当作筷子,小心翼翼地将怨晶石夹起、包好,收了起来。
“老,老师傅,这黑石头已经被你们挖出来咧,是不是大庆的尸体,就,就可以放下来咧?”
一直躲在后面远远看着的中年男人,这时捂着嘴走上前来,瑟缩着问道。
侧目瞥了他一眼,董老摇了摇头,“还不行,这怨晶石只是他体内怨气的一部分。”
话说到这,董老转过头来看向我和高健,“收悬颈之人的尸体,需要在其脚下放三片梧桐叶隔绝地气,然后再点燃三根白蜡至于其上,待烛火之热将外泄出来的怨气蒸腾回死者体内,这时将剩余白蜡连同梧桐叶一并塞进尸体的口内和两腋之下,这样就能为其重塑三灯,重添三火。”
“人的身上有三把火,左右两肩与头顶,梧桐叶包裹着的余蜡正好与之对应,进而可以短暂将重新回到尸体内的怨气封住,等到完成这一步再把尸体取下,活人就不会被死者的怨念所侵!”
话罢,董老站起身朝树林外走去,边走边叮嘱道:“这样,你俩在这等着,我回去将白蜡取来,然后再动手收尸。”
闻听董老的话,我赶忙出声叫住,并把我的背包打开,将里面事先就准备好的白蜡展示给他看。
“董老,白蜡我带着呢!至于梧桐叶的话,刚才进这片林子时我也看到几棵,您和高警官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摘。”
将背包里的白蜡拿出三根,我朝着记忆中出现梧桐树的方向走去,准备摘些树叶。
谁知刚走出两步,便被折返回来的董老拦住,“等一下,你这包里~”他的目光落在我半开的背包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就说伤口里的符纸很奇怪,居然可以止住血水,当时我还在纳闷你们中到底是谁通晓符箓之术,真没想到,原来是你啊!”
董老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中带着几分犹疑,短暂的四目交汇之后,他语气中带出一丝期许,试探着问道。
“不知......送魂超度的法事,你可会做?”
“会!没有任何犹豫,我出声应道。
原本这次来,就是为了要给逝者安葬,替他们送魂超度,寻得一块安息之地。
至于送魂的法事还有一系列流程,其实我都早已经熟稔于心,相应事宜也都准备得当。
轻轻点了点头,老者接过我手里的白蜡,随后又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取出一叠卷团着的梧桐树叶,抬步径直朝吊死的犹大庆走去。
当烛火“腾”地一下被点亮,橙黄色的光晕迅速蔓延,将周遭的黑暗驱散。
火苗晃动,尸体的影子被肆意拉长,扭曲的投射在地面上。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摇曳的火苗与尸体形成了同步,带动着它在半空中晃晃悠悠、轻轻摇摆。
随着时间推移,大约一刻钟左右,原本橙黄的烛火起了变化,竟毫无征兆地变成了荧绿色。
也就是在这时,犹大庆的尸体里突然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沉闷而又诡异。
持续不断地响了有七八秒,闪烁着荧绿色光芒的蜡烛忽然熄灭,一缕黑烟慢悠悠地升腾而起,在空中打着旋儿,越升越高,逐渐将悬吊着的尸体包围。
一个箭步冲出,董老十分迅速的将地上的梧桐叶团起,裹着蜡烛就塞到了尸体口中与两侧腋下。
看到董老的动作,我和高健也赶忙手脚并用的爬到树上,将犹大庆的尸体慢慢放了下来。
“大庆,大庆啊,我知道你被勒着不舒服,我这就帮你解开,我这就帮你解开!”呼喊着,中年男人冲过来跪倒在犹大庆的尸体旁。
然而,就在我们都以为他是要为其解开紧勒在脖颈的缢索,好让死者得以安息时,他竟然出乎意料的猛的将尸体的裤子扯开,然后在其裆部快速掏了一下,接着拔腿就跑。
由于事出突然,等高健和我反应过来,从树上跳下来想要去追的时候,那中年男人早已经消失在树林里,跑的连影也找不到了。
“这个家伙,真是为了钱连命也不要了,居然还惦记着那张彩票!”
高健盯着尸体裆部上那个被拉开的隐藏口袋,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在他体内燃烧。
“哼,贪心鬼喝盐卤,终究是苦自己!行了,先不用管他,咱们快把尸体带回去,这人的怨气很大,需要赶紧超度!”
听到董老的话,高健长呼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脱下自己的外衣,用解下来的缢索将尸体惨不忍睹的地方捆裹了起来。
就这样我和高健一人抬着一边,沿着来时的路,将尸体送回了庙里。
回到庙里,此时唐曼和轩灵正在司房里守着陆双江,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她俩跑了出来。
“好臭啊!你们这是?”率先出来的唐曼在目光触及到我和高健手中抬着的尸体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转身挡住正要跨出门的轩灵,手捂着嘴,又将其推了回去。
趁此机会,我和高健十分默契的加快了脚步,按照董老说的,将尸体抬到了后院祠堂。
尸体放到祠堂后,董老找出一块白布为其盖上,随后他清点了我们带来的瓷坛,并将其也都摆了出来。
“接下来就靠你了,做法事需要准备什么,你和我说。”董老说着,双手背在身后,缓缓环顾四周。
他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沧桑,眼眶微微泛红,浑浊的目光里流露出无尽的苍老与悲凉。
“想当初我修建这座庙,本是想着积德行善,给世间添些福泽,没曾想,世事难料,到头来身不由己不说,还惹来贪欲之人,反而间接造下杀业。”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这些无主孤魂被送到我这,也是苦了它们!在世时,都是些身世可怜之人,心中怨气化解不了,死后还要被囚困在这,无法得以解脱,唉~”
董老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有对逝者的悲悯,也有对命运无常的慨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