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
张正刚手中夹菜的筷子扑通一声掉入了碗口大的酒碗里。
但此时没有人在意他的失态,因为所有人都被谢邀这句平地惊雷的话震惊的缓不过神来,包括馆主陈青峰。
“也不是说能让你们直接进,但我想让你们有个考核的名额还是可以的。”
其实群英会排名靠前的队伍,本就有入选大夏正规军队的资格,但是像张正刚这群人不说在背景上毫无根基,就算想拿钱财疏通疏通关系,怕都是五个人凑不出四两银子。
所以他们除了群英会得了的赏金,并无其他赏赐,加上当时急着打探谢邀的消息,还拒绝了不少旁人递来的橄榄枝。
“可…可是那是御林军啊!”李狗全磕磕巴巴的开口。
皇城护卫军、算得上天子近臣了。
他们虽然就生活在这上京城里,但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得见圣颜,况且那御林军选拔条件非常人般严苛,他们不行的。
“他们是人,你们也是人,有什么不行的,我的建议是,哥哥们可以去试一试,毕竟御林军的俸禄还是不错的。”谢邀笑的如同偷到了油的偷油婆。
“可是…”李狗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坐在一旁的张正刚按住了手腕。
张正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后,将掉落在酒碗里的筷子捡起擦拭干净,这才抬头看向谢邀。
“你为我们做的,我知道!我们一定不丢你的脸。”
张正刚明白,谢邀虽然表面上看着对谁都淡淡的,但是内里是一个尤其重感情的人。
他们这一伙人,年纪也不小了,人过半载,一事无成!
不是说精武门不好,可是若没有远大的抱负,何必每年都想着参加群英会呢。
他知道这样靠着谢邀得来的机会不光彩,也明白他们其实可能根本就是去自取其辱的。
但就像这届群英会,连参赛人员都凑不齐的他们,都还是想去试试。
因为内里始终是不甘心的。
“谢小弟!我敬你!”
张正刚站起身端起酒碗,郑重的向着谢邀开口。
其余几人也纷纷站起身。
谢邀也跟着站起身举起手中的茶杯,与几人碰杯而饮,他们明白,情谊皆在这杯酒中。
既然张正刚老大哥都这么说了,其余的几人自然也不会再想着退缩,他们一贯都是一人做决定,其他人跟着执行就行。
在吃饭的间隙,黄二蛋和狗蛋都借着酒劲向着谢邀剖了好大一顿白。
说什么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还以为她没良心忘了他们之类的,说到情深时,二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给谢邀恶心的够呛。
帮着陈青峰将几个醉鬼扔进他们的院子,谢邀才拍拍手准备回国公府。
“谢将军!” 陈青峰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谢邀。
“馆主不必如此,叫我谢邀就行,当日馆主的收留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谢邀转身看着陈青峰爽朗开口。
“你言重了,那我还是叫你谢小弟吧!” 陈青峰无奈一笑,他现在也跟张正刚他们一样了,死活都改不了口了。
“也行。”谢邀点点头,并不强求。
二人并肩走在小路上。
“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想要他们去参加考核吗?”陈青峰开口。
“他们身手不错,也不是没有实力,不过是缺乏一点运气罢了,况且..”谢邀眨了眨眼。
“御林军的俸禄是真的不错。”
毕竟是吃皇粮嘛。
陈青峰被谢邀的话逗笑,走了半晌后还是对着谢邀开口:“他们都是一群憨人,既不知世故也不懂变通,只会使着蛮力,而这世间万物,很多事并不是只依靠着一身力气就能被解决的。”
谢邀看向他。
“他们走了也好!也免得每日都能给我找新的麻烦,自打他们来我这做工,我就活像是折了十年寿似的” 陈青峰自嘲的笑笑。
“老天还是疼憨人,如今他们能有这番机遇,我也很为他们高兴,谢小弟,多谢你了!” 陈青峰忽然向谢邀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谢邀吓了一跳,连忙跳着避开:“馆主,你这是做什么?实在不必如此。”
真没想到,这几人竟然能把馆主烦到这个地步,她有点后悔了怎么破。
可接下来 陈青峰的话却推翻了谢邀的猜测。
“我是三年前才接手父亲留给我的这家武馆的。” 陈青峰抬头望着已夕阳西下的天际。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本就是一介文人,连抓只鸡都抓不住,更何况习武之人的刀枪剑戟。”
“可家父毕生遗愿便是我能继承家学,能将这间武馆在上京扎下根,发扬光大,但我当时实在不是这块料,不仅没能发扬光大,反倒还因为经营不善险些倒闭。”
“那时是张正刚他们几个,不肯走、也不要工钱!就惦记着我爹那点子微末的恩情,硬是陪着我熬,不拘着什么种类的活他们都接!扛货搬货、找猫找狗!只要赚钱他们都接,就为了帮我保住这件间武馆。”
“甚至有段日子,他们还瞒着我偷偷去街上卖过艺,回来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问了才知道是因为没交摊位费被巡查的官兵们按着打了一顿。”
“他们这群傻子!”
陈青峰的头望的更高了,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谢邀没说话,只是抬头跟着陈青峰一起仰望着天空。
缓了半晌后, 陈青峰才接着开口:“直到后来我遇见了夫人,她不像我对商贾一门毫无头绪,在她的指点经营下,精武门也渐渐的步入正轨,由亏转盈。”
“我想给他们武馆分红,他们不干!给他们银子、他们也不肯,说不属于自己的,不肯多拿半分。”
说着,陈青峰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估摸着上万两起步了。
陈青峰将手中厚厚的银票往谢邀面前一递:“这些都是我存的私房钱,还望谢小弟能拿去,代我为那群憨人上下打点一番,免得他们不知死活,得罪了什么贵人都不自知。”
谢邀看着那叠银票,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