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抓到一名赵国间者。”
大军按照蒙骜的安排,到达指定位置。
蒙骜身为全军主将,成蟜在军队驻扎下来,就要根据规定去拜访主将。
刚走出营帐,就被李信拦了下来。
成蟜充满惊诧的目光,落在李信身上,这么快的吗?
甘罗离开咸阳的时候,是开了城门后,光明正大走的,所以他的行踪,完全被被黑冰台掌握。
成蟜带着军队,一路上走走停停,磨磨蹭蹭地就是算不准甘罗返回的日子,需要李信带人出去碰运气。
没成想,还真让他蒙对了。
成蟜的目光继续前移,是个五花大绑,也就十二三岁的孩童。
“我是秦使,不是间者,我要见蒙将军。”
这一番话,从年轻稚嫩的少年口中说出,竟让人不觉得突兀。
甘罗的身子,被绑起来像是条扭曲细长的麻花,依旧保持着过人的沉着与冷静。
年纪不大,气度不凡,且自称秦使,是甘罗错不了!
成蟜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个12岁拜为上卿,此后却泯灭于历史之中的少年。
孩子,你不该跟着吕不韦混的。
这吕不韦雇佣童工,他能是个好人?
虽然按照后世的未成年人年龄标准来说,成蟜带兵出征,同样属于雇佣童工。
但是,情况不一样。
秦国是政哥的,政哥是成蟜的,不管是从逻辑学还是数学的角度来看,都可以看作是秦国是成蟜的。
那么帮自己家里帮忙,只能说算是做家务,怎么能算是雇佣童工呢?
如果甘罗想做吕不韦的家人,大概只有拜为义父了。
“汝使吾笑,你说你是秦使,我都觉得好笑!”
成蟜轻笑一声,浑身上下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像极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前辈。
他也不为难甘罗,说道:“这样吧!你拿出证据来,只要能够自证身份,别说是见蒙将军,就是派人送你回到咸阳都没有问题。”
对此,甘罗并没有多想,这里是秦赵边境,又是战时,谨慎一些是理所当然的。
他微微侧着身子,把身上绑的严实的绳子,展示给成蟜看,“请帮我解开绳子,我自会拿出证明。”
“不行!”
成蟜拒绝得十分果断。
“万一你身怀利刃,是个刺客,想要杀我怎么办?”
开什么玩笑,要是打算放了你,还让李信去抓你干嘛?
锻炼身体吗?
他盯着甘罗,想看看这个少年上卿还有什么别的说法。
甘罗看着眼前这位谨慎过头的公子,更多的像是无理取闹。
他神情自若地笑了笑,被拒绝后也不气不恼,道:“公子想必就是秦王新封的长安君,王弟成蟜吧?”
“是!”
其实,李信一开口,成蟜的身份就暴露了。
在秦国能称公子,又能够站在这里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甘罗继续道:“我的怀中,有相邦信物和秦王符节,可以用来证明身份,公子可以命人取出查验。”
甘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作为知情人士和重要参与者,李信要比其他人清楚得多。
所以,在抓到甘罗的时候,他直接打晕了甘罗的车夫,让人五花大绑带了回来,就连抓到间者后必须搜身的关键环节,都被他省略掉了。
为的就是,摁住甘罗的真实马甲。
没有实物作证,就是任由他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此时,李信忧心忡忡地看向成蟜,担心后者的谋划失败,到时候不得不让甘罗离开。
成蟜递给李信一个自信的眼神,而后惊呼一声,“所有人后退,与间者保持安全距离。”
看着远离自己的秦军士卒,甘罗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动容。
这位没什么名声的公子,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要倒大霉?
成蟜从地上捡起根树枝,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捅了捅懵在原地的甘罗,“你的衣服上涂满了毒药,引诱我秦军将士去触碰你的衣物,就是为了坑害他们,可见你你年纪虽小,心肠却是歹毒!”
听完成蟜的精彩辩论,李信由衷地佩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在整个秦国,大概没有人是公子的对手了。
闻讯而来的樊於期等人,围看着中心位置的甘罗,指指点点。
“将军,你会不会过于谨慎了些?”
樊於期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谁脑子有病啊,会在全身涂满毒药,就不怕害了同伙。
难道说在遇到敌人之前,就不接触其他人了?
甘罗和樊於期并不认识,此时听到这唯一一个可能支持自己的声音,甚至在心中生出了一点点的感动,虽然他并不需要。
他辩解道:“公子不必危言耸听,倘若在下身上抹了毒药,抓我回来,给我绑绳子的将士,为何没有毒发?”
辩解归辩解,救命稻草还是要抓一下的。
甘罗道:“在下与公子初次见面,在此之前并无仇怨,只希望能够见到蒙将军一面,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
本来回秦国,不止这一条路,但是,为了通知蒙骜一声,秦赵两国换城,让他弃守城池,返回咸阳。
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甘罗不知情的人物,嬴成蟜。
来之前,吕不韦也没有告诉他,成蟜会出现在军中。
更可气的是,李信的出现,就像是事先埋伏好的一样。
这哪儿是巡逻找到了一个间者,明明是为了抓甘罗带人去巡逻。
听闻过成蟜和吕不韦的矛盾,甘罗自始至终都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所以,在知道成蟜身份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是要拿自己出气。
一直保持沉着冷静,不气不恼,也是为了让成蟜收着点,别下手太黑。
“老樊,你觉得呢?”成蟜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樊於期。
多说多错。
樊於期身藏重要任务,任务没有完成之前,还是要谨慎一些。
万一对方真是个间者,成蟜只是想找个背锅侠,那他就太冤了。
樊於期略带幽怨地把球踢了回去,道:“末将没有看法,一切听凭将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