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水前面说的话，奚军是听明白的。
但最后特意问的‘奚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他反而不明白夜天水那句话的意思了。
他对‘间谍’，或者说‘商业间谍’这样性质的人，没有接触过。
他想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和这样的人发生一点点的交集。
也没有把夜天水负责的侨联办事处的工作性质，和‘间谍’联系上。
但，夜公子要调查这个华侨的身份和背景，话说的明白，他当然要全力配合。
他想的很简单，这个华侨在港口码头这个项目上没有中标，可以给他推荐其他的项目选择。
调查清楚他的背景和经济实力，给他推荐项目的时候，就可以尽可能的符合他的要求。
“夜公子，我先挂机，去查看一下那个华侨留下的信息，我回电给您汇报。”
夜天水想到自己打电话的目的，调查这个人并不着急，他只是心里有个疑虑想解开罢了。
“等等，奚哥，调查这个人暂时不着急，我今天来电话，是想告诉夏领导，你们那个港口码头的项目我想自己拿下来。
详细的规划我年后来鹏城面谈。
夏领导不在办公室，你帮我转告一声，潘司旗那，你们就回绝了吧。”
“什么？夜公子，您······您您说的是真的？”
奚军惊到了：“公子，那个项目总投资算下来可能要十个亿以上。
您，真的想要这个项目吗？”
夜天水淡淡一笑：“看来奚哥对我了解还是不够啊，什么时候我言而无信过？
哈哈哈，不过也正常，我以前的投资都是小打小闹。
几十亿的项目还真的没有碰过。”
“不是，不是，夜公子您误解我的意思了。”
奚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夜天水在鹏城的投资如果说是小打小闹，那其他人算什么？
除了富家的投资可以和他并驾齐驱，鹏城没有其他比他们两个再大一点的投资商了。
况且，富家的投资项目里，还有夜天水的股份呢！
“呵呵，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担心我已经投资了几个小项目，这样大的项目可能资金周转不过来。”
夜天水帮着奚军解释了一下。
其实还真说到奚军的心坎里去了。
在他们市政府干部工资每个月没超过三百块的八四年初，夜天水前前后后已经在鹏城投了有近两个亿了。
如果现在来评估这些资产，后面加个零算是保守估算了。
说还要投一个十多个亿的项目，谁都会质疑他的资金到时候能不能准时到位？
当然，现在的奚军倒并不是在质疑，但他绝对难以置信！
“是是是，啊，不是，不是的，夜公子，不瞒你说，项目下达到现在，就您介绍来一个投资商。
刚开始夏领导是想把具体的合同条款洽谈好，就签约的。
但潘司旗却一次次的修改合同内容，想降低投资成本。
还有，夜公子，我和你说过，当初这个项目立项的时候，政府是想占股百分之二十的，但有一部分领导持反对意见的。”
奚军提到这事，夜天水印象深刻，当初的他觉得这个项目和自己没关系，所以忽略过了这个条款。
他想拿下这个项目时，也忘了这茬。
百分之二十？
那怎么可能？这个项目他真的要做，就这条款必须好好商榷。
“这个条款潘司旗是什么态度？”
奚军低声说道：“他当然不同意，就为这个条款就扯了一段日子。
后来市政府妥协了，把这个条款取消了，所以拖到现在还没有签约成功。”
夜天水轻轻舒了一口气，取消了好啊！那潘司旗谈了那么久也是有用的。
不过，他也承了奚军的一番好意，他这是在变相的告诉他。
“政府方面提出了，到时候港口的管理政府必须派人参与。
夜公子您明白，一个港口的交易量那么大，没有政府的监管，会存在很多后患，这是对双方的负责。”
奚军耐心的解释着。
夜天水觉得这个建议是正确的，后面很多年通过港口走私的物品很多，有政府部门一起监管，责任和压力都减轻了。
“这个条款加得好，部门政府参与管理很正常。”
他这样说，也等于告诉奚军，他接受这个条款。
奚军：“后来来的那个华侨，他其实诚意满满的，对我们市政府的规划也愿意接受，可······
夜公子，和您说了您不要生气。”
奚军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既然现在夜公子说这个项目不给姓潘的了，那正好借这个机会告他一状。
他作为这个项目的牵头负责人，被潘司旗一次次的推翻市政府的合同内容，心里也是恼火的。
但想到这个投资商是夜天水介绍来的，那时候又没有人站出来竞争。
所以一次次的妥协。
“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尽管直言。”
夜天水本来就奇怪为什么这个项目拖到现在还没有签约。
看来，是这个姓潘的看项目没有人竞争，就作妖了。
这大概就是自作孽吧？给他开了方便之门。
“夜公子，您可能不知道，这个港口的设计和规划，都是请了国际上最着名的设计团队设计出来的。
很多设备，要采用购买国际上目前先进的设备，港口的吞吐量在规划中，是现在老码头的一百倍。”
奚军详细的和夜天水介绍。
“哦，一百倍啊？如果是我来投资这个项目的话，我还要重新设计。”
夜天水语气慎重的说道。
是现在老码头的一百倍？怎么够用？怎么赚钱？
这样的港口投资必须是一次性到位的，不像其他项目可以一步步扩大。
而且，夜天水清楚，这个港口码头，是鹏城开始建设后第一个，以后在鹏城的沿海还会有几个港口。
“啊？夜公子，您的意思也是这样跨越太大吗？”
奚军惊讶的问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建设一个港口是百年大计，甚至是几百年大计。
设计的这个吞吐量太保守了，应该在一百倍的基础上，再扩大十倍。”
“啊？这，码头没有那么多货物进出，是不是太浪费了？
而且，如果要扩大那么多，建设的成本也会大大的增加。
潘司旗给出的建议，是在原来的规划上缩小一半，他的投资额计划在五个亿以内。
市政府里有支持他建议的，也有反对提出坚持原来的设计规划。
所以，这个项目才拖了下来。
后面有人来竞争了，潘司旗才着急起来，以投资额六个亿，催着签订合同。”
原来，那个潘司旗是拿他那个破码头和大多数需要靠人工才能完成搬运的那些简陋设备，来比较、来鹏城谈合作的？
夏明磊一个是看自己面子，一个是，建这个港口码头很多人暂时看不到它能够带来多少的经济效益。
所以，有钱的没魄力，有魄力的没钱？
后来来竞争的，人脉没有敌过自己？
“奚哥，先不要质疑我的建议，我话已经撂在这，这个项目必须是我的。
你帮我转告夏领导，你们马上要放年假，他女儿春节结婚，他也肯定要回京。
所以，我年前就不来打扰他了，等年后你们上班了，我再来你们那坐下来我们详细谈。
这个项目已经拖了两个多月，这是大项目，慎重起见，也不在乎多拖个一个月两个月的。
我们就当是好事多磨吧。
至于资金，告诉夏领导，不需要担心我拿不出来，不就是十多个亿吗？
按照我的建议来扩建，全部采用国际最先进的设备，预算十多个亿······Y镑，应该足够了吧？”
“Y镑？十多个亿？”奚军震惊到了。
“当然，那么大的项目，我自己又没有时间去管理，肯定是要拉合作伙伴的。
这事，我没有为难到你吧？”
奚军被打击晕了，连声说着：
“没有没有，我一定转告，一定转告夏领导。”
等话筒里面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奚军才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这个电话如果是别人打的，他一定会质疑，会暗暗的嘲讽几句：哼哼，吹牛皮！
反正吹牛不交税！吹吧！
可是现在，夜天水的电话，就像他说的，什么时候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过？
他满头的细汗珠子，看着电话机发愣。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机突然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腾’的站起身，手提起话筒的时候，心还在‘砰砰砰’的跳。
“您好，奚军。”
“你刚才和谁在打电话？占机那么长时间？”
夏明磊语气有些责备。
“啊，领导您好！是夜公子给您打电话没有打通，打我这里来了。”
“哦？他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有说是什么事吗？”
夏明磊和夜天水认识这么多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没事，或者说，没有大事，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打个电话的。
奚军想了下，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大，电话里讲不清楚。
“领导，确实有事，而且是大事，我马上去您办公室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