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一中年男子安静等候,宽大的斗笠遮住了脸,看不清起面孔,身穿马甲,双臂裸露,手臂上狰狞的伤疤无从遮挡。
霍千愁皱了皱眉。此人至少有六境修为。于是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说是来送粮的,粮呢?”
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先生不必惊慌,粮在这呢。”嗓音沙哑,如同刀割。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石头呈矩形,一面光滑,一面刻画着复杂的纹路。
接着,他将手中的石头朝城墙一扔,只听见砰的一声,石头碎裂,激起阵阵烟尘。
不一会儿,烟尘散去,粮草堆起数米之高,将城池的角落给填满。
统领惊讶道:“这……”
男子微微一笑,很显然,统领的表情很符合他的预期,说道:“这是一千石粮草。”于是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里面还装着许多同样的石头。
“这里还有二十九块,每块都有一千石粮草。”说着,便将袋子递给了霍千愁。
感受着手中的重量,霍千愁拿起其中一块仔细端详。不过片刻,问道:“鹤鸣庄自出世以来就不参与战争,如今是什么意思?”
鹤鸣庄?
统领一愣,开口道:“鹤鸣庄?他是鹤鸣庄的?”
霍千愁点点头:“没错,在鹅卵石上刻画储蓄符文,这确实是鹤鸣庄的手笔。”
男子嘿嘿一笑,附和:“先生果然见多识广,至于原因嘛,东家现在还被困在金陵,我们这些做小弟的,总得帮东家分担点,不过您放心,我只是来送粮的,现在任务完成,该回去交付了。”
霍千愁点头,目送其离去。
统领问道:“为何鹤鸣庄庄主在金陵我们却不知道??”
霍千愁敷衍道:“或许人家是回来探亲,不想把声势闹大吧。”
统领觉得有道理,毕竟京城水深,有大人物隐居并不奇怪,何况是大人物的亲戚。
而霍千愁想的却不是这些,看着手中的石头,他第一次感觉到鹤鸣庄的底蕴有多深。脑海中浮现出一位紫眸少年派兵布阵的画面。
此子若是成长起来,必定是皇朝的最大隐患。
“传我军令,今晚开灶!让大家伙使劲吃!”霍千愁吩咐道。
鹤鸣庄
“玉姐!德叔传回消息,粮草送到了!”书生匆跑进来,说道。
玉姐轻轻一笑,点点头,看向铺在案上的地图,将一面插在西域上的旗子拔去:“不错,这样子来,西域就没办法进击中原了,甚至还要抵挡霍千愁西征。”
书生也开心的说道:“是啊,东家那边也减轻了点压力。”但随即又疑惑道:“那为什么不直接让夭邪司直接去把东家带出来?”
不等玉姐回答,门外就传来一男子的声音:“那不就等于出兵援救大虞了?也就相当于我们站在了大虞一边了。这不符合鹤鸣庄的规矩。”
“老树?!”书生有些惊喜。
玉姐见来人,问道:“树淮,怎么样?”
“羌君木锋死了,但蛮君那边很不对劲。”树淮说道。
玉姐眉头一皱:“怎么个不对劲?”
树淮神色怪异,说道:“蛮君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寝宫,还设了结界,但是不时从里面传出理事的话语,吩咐大臣,我观察了三天,却发现连送食的都没有,十分诡异,见不到人,食物还没法下手,我就回来了。”
“嗯……蛮国那边盯紧点,感觉不是什么好事。”玉姐说道。
阿房界
朱清衍百无聊赖的在书阁翻着书,时不是口气,真是闲得发慌。
突然,他的眼睛停留在了一幅图上,感觉越看越眼熟。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此阵法可用于长距离传送,但代价极大,阵基必须是潮湿地或沼泽,献祭十万生灵,可将远在千里的物品送到眼前……’”
将书面翻过来,上面写着:大封二十七年,国师秦远着。
大封?封朝?为什么封朝的书籍会在这?随即呼唤:“政!政!你在哪?”
“找寡人何时?”政从门外走来。
朱清衍举起书本,对政问道:“大封,我们的前朝,为什么会在这里!”
“书阁知天晓地,从来到这个世界起,所有物品在这里都有类似于备份,其中最完整的自然就是书籍。”政解释道。
“所以,这本书里的是真的?”朱清衍询问。
政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朱清衍先是面露惊喜,但随即黯然:“哎,可以要献祭生灵,有伤天理,不然我鹤鸣庄又多一条财路。看看外面在干嘛吧。”
随着灵气的波动,镜子再次出现在眼前,这次朱清衍想看看战况如何,还有两天,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西门正常,北门正常,东门……
朱清衍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疑惑道:“东门的叛军呢?”东门前光秃秃的,只留下城楼下的血迹,连尸体都不知去向。他将视角拉大,发现了一排排的车辙,车辙向着南边的罗王江延伸,直到消失在江水中。
他们不会要攻打南门吧!这个念头突然出现,朱清衍急忙将视角拉到南门城头,却发现依旧平静,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就在他带着疑惑,将视角转向罗王江对岸时,困惑瞬间被打消,愣了数秒,赶忙起身抓住准备离去的政:“政!快!告诉他们,南门要出事!”
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整蒙了,问道:“南门不是天险吗?有什么变故?”
朱清衍将刚才的书举起来,又将镜子滑倒罗王江上方,只见罗王江对岸的阵法和书上的一模一样。
政扫了一眼,明显停顿了一下,说道:“他们要运什么?”
“不知道!但准没好事!”朱清衍迫切的说道。
而政却不以为然,问道:“寡人凭什么帮你?”
“你……”朱清衍被问的哑口无言,沉默数秒,又说道:“如果他们传送来更多的军队,金陵就会被攻破,全城百姓就将遭殃!”
政呵呵一笑,问道:“这和寡人有什么关系?那又不是寡人的大秦,又不是寡人的子民,关寡人什么事?”
“所以你就能看着百姓惨遭屠戮而无动于衷,就像楚汉乱秦一样?”朱清衍突然接话。
政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浑身散发着微笑的气息,古铜色的眼眸泛起点点血红,他快步上前,掐住朱清衍的脖子,将他提起,恶狠狠的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朱清衍蔑然一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本厚厚的书。封面上赫然写着“史论”二字。他艰难的说道:“千古第一?就能看着普通百姓白白送死?你原本有能力救……呃……”
政的双手骤然发力,掐得朱清衍说不出话,眼神发狠的盯着他。
就在朱清衍感觉意识模糊之际,政松开了手。
重新的呼吸权利的朱清衍顿时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看得……出来,这件事……已经成……成为你的心魔了。不如趁这个机会……”
“不用你教朕做事!”不等朱清衍说完话,政就呵斥道。
朱清衍也没在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落魄的背影。
“哎”
政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撕开一道裂缝,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