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这丫头也真是实诚,拿得这杆秤,完全是从肩上扛着过来的。
这称身比手腕儿还粗。
言溪拿过来掂了掂,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根本无法完成。
她招呼两个人抬着称身,柳絮儿往称秤钩处加金银的分量,自己拨秤砣。
十五口箱子中,有九口箱子盛的金银,剩下的五口箱子盛放的是绸缎,剩下的一箱子盛放的是翡翠和玛瑙,珍珠等。
这箱子里的金银全部都称完,足足费了半天的功夫。
言溪累得都快要晕厥。春姹过来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儿,心疼道:“这等事,也要娘娘操心劳力的,真是过分......”
春姹鲜少这样面露怒容,苏景儿见春姹这副模样,也觉得怪不好意思,陪笑道:“有劳娘娘了......”
裴展堂堂弟黑着脸,看着言溪和苏景儿,“如何?这称上可是足了斤两的?”
春姹气儿更大了,这自己主子劳力费心,还没有喘口气儿,他就在这里耍脸色给人看。
“大胆!你竟敢这样跟主子说话!”春姹这股子气儿一上来,就像是山鸣海啸一般,若是不发作,浑身都难受。
这帮人真是不知好歹!
裴展堂堂弟一见春姹这般,觉得莫名其妙,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最后竟然还要呵斥我!
“你!你什么人?这些东西,都是我堂兄在家里过了称的。你们不信,还要重新再来一遍,这怎的还赖我们不成?”裴展堂堂弟的火气更大!
他本来对自己的侄子,就心存火气。若不是看着自己老哥的面子,他才不会上来这一趟呢!
“大家都消消气!这事儿都怨我,我觉得既然是过礼,还是要过得明白些才好!”苏景儿陪笑着,那伸手从箱子里,拿了一根金灿灿的条子,塞到裴展堂堂弟的手里,“叔,这算是我孝敬您的。这钱财的事儿,过在明处,总是暗里吃亏强,你说呢!”
苏景儿自小见过的人和事儿多,这做事谨慎,也没有什么错!
裴展堂堂弟低头看着手里的金条,捋着胡须,“嗯”了一声,道:“看来,这次我那侄儿算是娶对了!”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根大金条,足以让人心动。
刚才还黑着脸说事儿,这一根金条在手,脸色立刻变好看了许多,说话也动听了。
“侄媳妇,不瞒你说,若是你嫁进裴家,你可是掉进福窝窝里了。就我那侄子,疼起媳妇来,这苏州城里都找不到第二个!”他说着迅速将自己的金条,揣进了怀里。
他就是个市井小民,在裴展堂的照应下,也开了个小铺子,勉强糊口而已。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根金条,这会儿心里很是乐呵。
言溪喝了口茶,休息片刻,还没等说话,就发现苏景儿硬是送了一根金条出去。
“裴家人一向老实本分,做生意中规中矩,从来欺瞒老弱病残,这也是本宫为何一直看好裴家的原因。可这聘礼中的金银,的确是不够,裴老,你如何解释?”言溪的一番话,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苏景儿心里那个急,这刚把金条送出去,这聘礼的金银竟然不够重量。
裴展堂堂弟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不是打脸么?刚刚还在怪人家对自家不信任,这会儿竟然真的斤两不足。
他见说话的人,神情和气质都不同于旁人,明白她就是裴展堂口中的言妃娘娘。
“这位贵人,我裴老头也是做生意的,虽然不及堂哥做得这么大,可也懂得做生意的规则,若是这其中有纰漏,我定会向堂哥禀明原因,给你和侄媳妇一个交待。”
言溪见他态度诚恳,也就点了头。
裴展堂堂弟带着送聘礼来的人,就要走,却被苏景儿拦在门口处,道:“叔,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少见。若是你回去,裴家人推脱,那些东西补不回来,我是嫁还是不嫁?依着我看,不如叔派个人回去说一声,让我那未过门的公爹,将银子带回来如何?”
真是拿人手短,这会儿苏景儿将了裴堂弟一军。
这是将人扣住了么?拿不回来,你也别想走!
裴堂弟心里懊悔,本就是拿点顺路钱,结果还摊上了裴家自己不给力。可他又不想将钱吐出来,这么一大块金条,他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好!就依着侄媳妇的,让人回去跟我堂哥去说!”他说完,派了个腿脚利索的年轻人回去报信儿,自己只好带着人等着。
裴家到画苑大约一个时辰的脚程。
言溪见裴家来的人,忙活了一个上午,这大中午太阳正在头顶的时候,被拦在这里,饿肚子。
见他们一个个蔫头耷拉脑袋,言溪让春姹赶紧去厨房里传话,先烙些解饿的大饼来。
厨房里一阵热火朝天,炊烟袅袅,阵阵香味儿扑鼻。
没多长时间,一张张带着葱香味儿的大饼,就做好了。裴家来人见这金黄酥脆的大饼,眼睛都快直了。
言溪又命人将自己院里的桌椅板凳扛过来。
抬箱子的大都是壮年,食量也大,三四张大饼,才能填饱肚子。
文清今天身子爽利,春雨这会儿也得空,过来凑热闹。
春雨见这些人吃了百十张大饼,一阵肉疼。她拽了拽春姹的胳膊道:“主子,可真是大方,他们饿一会儿也不会怎么样,这回可好,吃了这么多,顶我们好几天的伙食!”
待到这些人吃完,精神头儿也养足了。
报信儿的人一头汗的回来,跟在裴堂弟跟前道:“裴老爷病重,这件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什么意思?
裴堂弟也是一脸迷糊,脸上急急道:“你说清楚!”
春姹递过来一碗水,那人喝过之后,缓了口气道:“裴老爷病重,聘礼的事情,等他好起来再说!”
苏景儿懵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聘礼再抬回去不成?
春雨更是急了,“合着今天,就是来蹭我们大饼吃的?不行,这聘礼不能抬回去......”她一着急,将苏景儿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言溪心里偷笑,春雨这小丫头,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
裴家来人面面相觑,裴堂弟脸上露出愁容。这小丫头虽然话说的不好听,可话糙理不糙啊,哪里有抬来的聘礼,再抬回去的?
“这聘礼就不抬回去了。咱们多退少补,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侄媳妇,你也别怕,我定会给你个公道!”裴堂弟说着,就恳请言溪将缺口的银两数目写上,自己回去后好交差。
言溪觉得这样也不错!